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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皇早已昏死过去,不大不小的偏殿被星光照得幽亮,一片死寂中立着两人在里面。

约格泽昂抓着抖得厉害的刀柄,一向浅淡的紫眸里猩红一片,支离破碎的水光晃在眼睛上,要掉不掉地挂在寒芒之上。

“……为什么?”

他看着凌长云。

“……”凌长云顶着闪了眼的刃光扫了半圈,好半晌才理顺了脑子里乱糟糟搅在一起的线。

“不是, ”他一开口就溢了血出来, 声音被泡得含糊不清,“约格泽昂,他不是你雌父——”

“为什么要把魂体拽出来?!”军雌的声音骤厉。

这一暴怒贯穿耳膜捅了心,凌长云强咽了嘴里的血急道:“那根本不是你雌父的魂体,是虫皇——”

“锵!”

唐刀被人猛甩插地,砖碎的巨响打破了那股异诡的冷寂。

“那怎么不是?!我跟你说过了!难道那道红也是我瞎吗?!”

凌长云脑子一阵阵发晕,钉死在中间的神经绷到了极致:“一体双魂能存在多久?!他自己亲口所言雌父的魂体早就被他吞了!你能不能——”

“我几月前才与雌父相见!”约格泽昂暴怒到了极致,拎了凌长云的衣领就将他掼到了长柱上,“那么多年他都一直在那,到你嘴里说没有就没有了吗?!你把我当傻子?!”

“是你被他骗了!”凌长云呛出了黏稠的血块,“拽出来的是紫色你一来就成了红的, 难道魂体颜色还能变吗?!”

“你以为魂体是什么?!它不是你身上随随便便揣着的小玩意儿想扔就扔!他一个精神力不高的雄虫有什么能耐能强行分离灵魂?!你以为他会为了所谓陷害把自己置于死地吗?!”

“你冷静一点儿!”凌长云忽然发现虫皇生拽魂体这事跟割一半心脏就为了陷害人好让自己以后畅行无阻一般荒谬至极, “魂体才刚刚——”

“魂体已经没了!雌父已经死了你懂吗?!他已经死了!!!”

军雌的眼尾滚下掺透了红的血泪,无助又凄怆,自喉咙里吐出的尽是哽咽悲鸣:“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雌父……”

“!”

那声音那么轻,那么低,又那么痛苦。

凌长云看着面前悲恸绝望濒临崩溃的军雌,所有的话都在一瞬哽在了脖子里,所有的解释,所有的辩驳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半个字也撕不出来。

他无法,他说不出,他不能——

他要怎么告诉约格泽昂,

他的雌父在八岁那年短暂地进了虫皇的躯体,又被自己的雄父吞噬殆尽。

他那么爱,那么愿意为之困守皇宫,给予了他整整三十二年支持与希望的雌父,他疲累的庇佑所,他年少至今的英雄,他的一切放松与喘息之地,

都是假的。

都是,害了他雌父的凶手之一的一手伪装。

他的雌父早就死了。

而他对着一生痛恶之人唤了那么多年的敬爱与思念。

凌长云透着血光望进了那双浓烈猩红的紫眸,血珠沿着颊面滚落,无声无息地砸进了破碎不堪的青黑地砖。

“对不起……”

……

晶魂快疯了!

他亲眼看着虫皇造了那么大一个局,笼住了不知真相的约格泽昂也困死了有口难言的凌长云。

看着那柄唐刀几乎碎了凌长云的右肩。

看着无边的血色漫开了偏殿的地砖。

看着凌长云脱力般带着满脖颈的青紫掐痕跌落在地。

也看着约格泽昂挥剑斩了一切的温情与不忍,妥协与爱重。

虫皇真的抽了自己的一道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