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他嘛, ”主神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审视般地注视着加赫白, 他回答,“这药只是为了平复他的精神,毕竟我和他血脉相连。”
无可奈何地接过药剂, 加赫白还是担心:“真的不会对他的……”, 目光触及到主神冰冷的视线,他不敢再问了。
那瓶药剂拿在手里成了烫手山芋,他皱眉咧嘴:“我不想去, 我不敢见他。”
对于这个示弱, 主神没有安慰, 只留下了一句:“去吧。”
站在原地,加赫白感觉冷意从皮肤向内一层层地渗入,但是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所以只好顺从。
加赫白拿着药剂, 目光发直, 走到一半才发现这就是在自己伤害维托后被关的那座塔楼,不过和印象中相比,这座塔楼样子变了很多,几乎是满目疮痍。
白色石板在那次反叛天使的祸害下变成了焦黑色, 石板周围围着的草叶稀疏;曾经精致漂亮的琉璃井台荒废了,里面生出了许多单薄干瘪的黄色长茎草叶。只有白色野花还一如既往地开着,但是环境变了,白色野花呈现的效果也变了,在稀疏草叶盖不住的黢黑土地上,白色野花只给人以扎眼之感。
他放轻脚步,拾级而上,走向那座孤零零的塔楼。塔楼墙壁由黑曜石砌成,上百级窄小石阶蜿蜒盘旋,层叠向上。
大门终于在他的迟疑中被推开,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凝着白雾的风穿堂而过。
塔楼内空旷异常,彩银的廊柱、翠绿的水滴型把手仿佛都在不是很久的年岁中锈蚀了,与冰冷的墙壁融为一体。
吝啬的微光中,塞缪尔坐在靠窗的床沿,一动不动,一只手腕被拷在墙上,头低垂向下,头发蓬乱,看起来很久未曾打理,身上的外伤已经消失了,但更显出了他的苍白,青紫色的血管在他撑着头的小臂上扭曲着。
听到开门声,塞缪尔抬起头来,眼神中一贯的伶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长久挣扎在梦魇中的疲惫,他看到加赫白时愣了一下,干焦成青白色的嘴唇动了动,但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到那瓶药剂上,停留了两秒钟后又看向加赫白。
加赫白以为塞缪尔会骂他,会打他,但是没有,在他走近时塞缪尔的视线只是静静地随着他转动。
他坐在塞缪尔身前,试探着拉过了塞缪尔的左手——他几乎不敢去拉,在得知父亲身份的那天,他自惭形秽地认为自己脏,而如今他是真的“脏”了。
但是塞缪尔神情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把手交给了他。
塞缪尔左手无名指的指甲在最后清剿贝拉莫格的战斗中扳掉了,是新长出来的,带着粉嫩的脆弱。
加赫白看着看着,一眨眼,眼泪就滚落下来,他脸色苍白地开始微微颤抖:“你不要这样对自己了,只有活着……”
像要安抚加赫白似的静静摇头,塞缪尔沙哑地低语:“我不会死的。”
“但是你太累了,”,他将手中的药剂轻轻推向塞缪尔,示意他喝掉这个,“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
想要逞强地露出笑容,但是嘴角刚一动,肺部破旧风箱似的鼓噪起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窒息般的痛苦让他的脸色带上了一丝病态的潮红,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过强过盛的魔力在他的精神衰弱时反噬了他。
伸出手指触碰了药剂的瓶身,这种药剂他从未见过,但绝对不是好东西。瓶身保持着刚从冷藏箱中拿出时的冰冷温度,而其中的液体好像却在微微发烫,冷热交替着传到指尖,让他手臂的皮肤一阵阵发麻。
许久他苦笑一声:“你真傻。”
塞缪尔仰头将药水喝下,一饮而尽。
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无话不谈的亲昵感,只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