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忽然对刘表的来意警惕了起来。
他一边低下了头,一边问道:“后来呢?”
刘表道:“后来便是何大将军身故,我这小小一个府掾也只能被裹挟往长安去了,大约是因出自宗室的缘故,得了个荆州牧的官职,随后被陛下的将领俘获,押送到了洛阳。”
刘辩一惊,他近来忙于此地的种种,没怎么去听周围的消息,竟不知刘表是被从荆州押解过来的,那他——
“你才成了降臣,便被陛下委以重任,派遣去冀州做说客?”
这是何等惊人的待遇!
寻常的战俘,除非是如吕布、段煨这般赶上了好时候的,正遇上了陛下缺人,能直接上岗作战。可现在招贤令出,各方士人来投,根本不像先前一般苦于无人可用,为何偏偏就是刘表能得到这样的优待?
刘辩的脑子又不算笨,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刘表他虽为先帝不喜,却到底是汉室宗亲中少有的卓有才学之人,也早早被安排和陛下相识。在不幸颠沛至于长安后,为了尽快摆脱董卓的束缚,前来和陛下会合,于是煞费苦心,得到了荆州牧的官职!
这就全说得通了。
他此前就猜测,陛下有一身朝廷最好的织工也无法复刻的朝服,知道张让藏匿传国玉玺的所在,还有着远超他与刘协的本事,必定是先帝真正属意的继承人。至于他的身份,反而还在其次了。
但这样的人,光只有十常侍知道他的身份,绝不够稳妥,就像此时的洛阳,遭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破坏,就将绝大多数的证据和证人给销毁了。
直到刘表的出现,才解答了刘辩近来最大的疑惑。不,不是没有证人,只是证人的身份都不寻常,还被董卓带走了不少。
他心中的答案被进一步得到证实,不知为何竟不是觉得痛苦与遗憾,而是终于得到了解脱,脸上也添了几分少年人的笑意,只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你是从长安来的,被董卓劫掠过去的那些人如何了?”
他头一个想问的,就是唐姬,可一想到,在名义上来说,唐姬并非荥阳王妃,他将这话问出来着实不妥,便话锋一转,接道:“我是说,你既是从荆州来,就应该知道,荆州牧刘玄德乃是卢公弟子,是因卢公在朝中运作,才能先得河东太守的官职,为陛下效力。董卓大败,退至关中,必定要为自己的失手找好理由,不知道……不知道卢公他们怎样了?”
刘辩说到这里,忽然有些迷茫地扯了一下嘴角:“不对,这个问题,陛下应该已经问过你了,我在这里操什么心……”
他将这句陛下喊得太过顺口,以至于当刘表趁着转身,又端详了一番刘辩的神情时,一面觉得刘辩对关中众人的关心,已经超过了荥阳王应有的程度,一面又觉得,眼前之人好像确是堂上皇帝的忠臣。
但怎么会有这么令人费解的事情呢?
刘表顺着量身的织工示意,举起了手来,向刘辩答道:“此事陛下确已问过。因陛下的招贤令,董卓不敢担负坑害忠良之名,更不敢放任长安大揽贤才,所以预在关中兴办太学,由卢公、荀公等人在其中授课,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卢公虽一度被禁足,但他与……与陈留王之间依然能见得上面。”
刘表说到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试探性地说道:“为了怕我真成了董卓的部下,陈留王还转达了卢公的一句话,说是先帝另有安排,可这话,又何必跟我说呢?”
他对先帝是个什么态度,虽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就连何进这种莽夫都能猜出个大概,到了先帝对何进都生出提防戒备之心后,刘表这样的人反而待遇大幅上升。卢植说什么另有安排,除了让他觉得好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作用。
若不是他到了洛阳,看到了这一桩桩一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