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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每次来都折腾得观里人仰马翻。如此几次下来,就算桓昭随口讲句话都能余音绕梁,她也只能无福消受。

人情债难消啊,若水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若不是奕王当年有恩于她,换做旁人来找,她早就寻个由头推脱躲懒去了。

“道长可算让我抓到把柄!”

隔着木窗上一层薄薄的明纸,桓昭一眼便在几案上看到堆成小山似的鸡骨头:“我要告诉圆融师太,趁着寺里忙着做法事,道长又背着她偷偷开荤!”

活像是握到一个天大的把柄,转身进了门,桓昭的眼角眉梢都挂上喜意:“若水道长,师太的脾气你也知道,若是让她见到这副一干二净的鸡架,却不知师太会念上几遍经书叫它往生极乐?”

还能念几遍经书,还用念几遍经书?事已至此,千算万算算不到这祖宗又来催命,若水睇着眼前的残局决定摆烂。

反正京中法会还要举行几个时辰,若水心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有的是时间趁圆融杀上山之前出走云游。

“不吃烧鸡贫道道心不稳。”饮口清茶,若水草草摆出世外高人的架势:“可是桓小公子此番前来又是所求为何呢?”

道长又在装傻,解下锦裘,桓昭抿了抿嘴:“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我之前和道长说过的……”

——数日之前,除夕当夜,奕王府的小公子竟在梦中得见天女。

说是天女,桓昭却只能看清对方一团云雾似的背影。

那女子似远似近地走在前头,小公子一路追索许久仍然无果,一时间心下生急,刚想开口唤人便在榻上张眼醒了过来。

“她身上披着件曳地的大氅,”小公子醒来后就像是被精怪勾走了魂魄,“衣料上绣着暗色的仙鹤和云纹。我想向她走过去,可是却始终

隔着段追不上的路。”

长到十六岁,桓昭根本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个光怪陆离的梦,可这一次,天女的身影就像是刻在石头上的碑文,他只是见过一次,就再也没法忘掉。

“道长,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软语哀求,桓昭已经在若水这里碰过好几次软钉子却仍不死心:“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若水道长神通贯天,去岁大旱,还是道长您开坛做法,这才从龙王庙里求来一场春雨。”

光说不做假把式,解下一个圆鼓鼓的荷包,小公子打量着若水的脸色双手奉上:“道长,这是我在年节里攒下来的金锞子,所有的都在这儿了。”

道长就发发慈悲,桓昭眼巴巴地看着若水,让他见一见天女的容颜吧。

“贫道再破落也不至于抢小昭儿的荷包,”若水边摇头边收拾鸡骨,“再说祈雨成功,那是皇帝宅心仁厚感动上苍,这才布下云雨施恩九州百姓。”

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若水看着桓昭失落的表情笑得欢畅:“小昭儿你瞧,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与贫道是否祈雨又有何干呢?”。

奕王府。

“小公子,”洗砚端来一盅赤豆糖粥,“年节里吃了太多发物,不如喝口甜汤去去火罢?”

他才不喝,裹在被子里,桓昭恹恹地翻了个身。

“赏你了,”桓昭闷着头不肯出来,“你要是不喝,就直接倒了了事。”

这,看着粥里煮得绵烂的豆子,洗砚一时犯了难。

近来也不知是谁惹了自家公子,竟让桓昭连着几顿都不肯好好吃饭。小厨房还以为是膳食哪里做的不好招了主家厌恶,方才还拉着洗砚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求让他想办法在小公子面前打探几句。

可这哪里是能打探出的样子?

“倒掉什么?”

两厢僵持之际,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小昭儿怎么又在榻上萎着?前几日不还兴冲冲去观里赏梅,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