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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温向烛倏地起身,冷喝一声。

黑影摇摇晃晃爬起来,沙哑至极的男声便钻入他耳中。

“老师。”

是裴觉。

温向烛冷下神色:“殿下好大的胆子,陛下禁了您的足,您还敢出宫。”

裴觉是一身侍卫打扮,他跌跌撞撞向温向烛靠近,扑通一下就跪倒在月白色的衣袍之下。

他屈指紧紧攥住眼前的衣角,几乎把头磕在了地上。

“老师。”

“臣不是殿下的老师了。”

温向烛不知裴觉发什么神经,使劲拽了拽衣服还拽不出来,他气的踹了人一脚:“放手!”

裴觉身形一动未动,指骨泛白,声音颤抖:“老师,您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殿下说笑——”

“我上辈子对您一点也不好,您不愿意原谅我了,对不对?”

第74章

温向烛动作凝滞, 眸中寒意乍现,从喉咙中溢出一声轻飘飘的笑意来。

他抬脚勾住裴觉的下巴,强逼着他仰头:“裴觉。”

“你想起来了, 怎么还有脸来找我?嗯?”

窗棂外倾泻的月光照亮裴觉的脸, 他面色憔悴苍白, 像抹了一捧霜。

“老师……”

温向烛没收着力, 雪白的靴子狠狠踹上他的下颌:“你还敢叫我老师?”

丝丝密密的铁锈味上涌, 他艰难地吞进令人反胃的血腥, 身体却没有丝毫动作,任由那只靴子抵住他的命脉。

“我很早就后悔了,老师,我很早就后悔了。”

眼眶中的水光洇湿月色,那张宛如神祇在视线里出现层层叠叠的重影。

温向烛死的那一年, 是他登上皇位的第十六个年头。

那年北宁王朝迎来的久违的平静祥和,朝廷安定, 百姓和乐。他也终于坐稳了那把王座,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依托也能坐稳龙椅。

换而言之,他不再需要温向烛了。

温向烛掌握朝政数年,满朝文武对他积怨已久, 朝外更是怨声载道。此刻再留他, 已是弊大于利。

冯高捏着手中的圣旨踌躇着:“陛下,当真如此吗?”

身着明黄龙袍的裴觉眉眼间带上了昔日景帝的威严:“你多嘴问什么?”

冯高心中咯噔一声, 道了声是便忙捧着圣旨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宣政殿只余裴觉一人, 他站在龙案前, 狭长的眼睛落在下方的书桌上。

那是温向烛的位置。

早年他刚登基之时,对朝堂事务不熟悉,温向烛便会坐在那个位置上教他批奏折。就像多年前教他作文章、教他作画一样。

恍惚间他忆起同他这位老师的初见, 那年十岁,食不果腹仍人欺凌。完全没个皇子的样子,蜷缩在宫中的小角落像什么见不得光的怪物。

被按在冰冷的井水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怨恨宛若毒蛇狠狠咬住跳动的心脏,他咬紧牙关发誓永远不会放过那些人。他总有一天要把所有欺凌过他的人踩在脚底下,他要爬到最高峰让所有人仰视他。

温向烛出现在他最恨的那一年,新科状元红袍加身光芒万丈却牵起了他的手。

那天日光太盛,他又太过年幼,仰起头只能瞧见那人浸在灿金里的轮廓,眉眼模糊,唯有一缕乌发垂落襟前。

“在看什么?”男人低头一笑,细碎的光影跟着摇曳晃了裴觉的眼,他道:“先生,为什么牵着我?”

自头顶传来的声音很温和,带着点清浅的笑意:

“这样的话,殿下就不是一个人了。”

如温向烛所说,自那天起,他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