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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姜凌的审判之下,他感觉觉自己是一只在粪坑里打滚还自以为是的蛆虫。

“你妻子怕你,苏心言怕你,闻默怕你……”姜凌一字一顿,“但现在,没人怕你了。”

“哦,补充一句,苏心言已经改了姓,因为他觉得姓楚,会让他觉得恶心。”

楚金根终于知道,什么是绝望。

就仿佛置身于悬崖边,任风把他吹倒,从此坠落无边深渊。

又仿佛他被人扔进大海,咸咸的海水自口鼻灌进肺里,带来一种无法形容的、从身体内部被撕裂、被撑爆的钝痛。

楚金根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姜凌坐回椅中:“认罪吧。”

楚金根死死地盯着姜凌,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认罪?”

姜凌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后,楚金根缓缓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他眼前一片虚空,什么也抓不住。

“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姜凌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一滴浑浊的眼泪砸在手背,楚金根终于崩溃,整个人往前一趴,开始嚎啕大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但姜凌知道,这不是忏悔,只是恐惧。

她收起资料,转身离开。

身后,楚金根的哭声渐渐变成嘶吼,最终归于死寂。

走出审讯室,姜凌长舒一口气。

楚金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从傲慢到暴怒,从否认到恐惧,最终在绝望中认罪。

但这一切,都无法挽回那些被他摧毁的人生。

站在门口,姜凌转头看向里面。

楚金根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他再也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恶魔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等待最终的审判。

可是,被他杀害的张磊呢?

那个人生有无数种可能,阳光灿烂的少年,生命就这样定格在十七岁零九个月。

被他杀害的赵锐呢?

那个想去南方打工赚钱,却因为牵挂病弱母亲而留在小镇的青年,他那哭瞎了眼睛的母亲再也等不到他回来。

被他虐待的闻默、苏心言呢?

人生那么长,他们能否消除心理阴影,凤凰涅槃,开启新的篇章?

姜凌此刻唯一的安慰,是因为她的提前介入,至少闻默还活着,至少苏心言没有成为杀人犯。

走出审讯室,站在走廊上。

微风吹拂,送来阵阵花香。

姜凌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愈发坚定。

——预防犯罪,任重道远。

——世界这么美,值得她守护。

第64章 搬家

1994年的盛夏格外闷热。

六月的长河镇, 蝉鸣阵阵,空气粘稠得像是马路上新铺的黑色沥青一样。

一辆蓝白涂装、顶灯闪烁的吉普212警车,缓缓驶入镇口的主干道。车后还跟着两辆刷着“公安”字样的偏三轮摩托车压阵。

警车车厢里, 楚金根和胡水芬双膝并拢、垂着头瘫坐在椅中, 面色灰败——这是他们第一次以“杀人犯”的身份回到这座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小镇。

车窗外, 沿途挤满了面色凝重、沉默围观的居民。

警车过处,没有欢呼,只有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注视,间或响起压抑不住的唾骂。

警车在长河镇中学后门小巷处停下。

两名身着老式橄榄绿制服的民警率先下车,神情凝重, 眼神锐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