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跟她纠结纷争,于是不仅请了那老郎中,干脆把岳瑛也接到谢府,安排在最西边的厢院里住下。
现在看过伤上过药,卧房里又只剩下两人。
房中明灯如昼,这间谢珩起居行止的卧房非常宽敞简约,不过沈青完全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房间主人的品味,一阵无形中的压迫扑面而来。
谢珩搬了一张宽椅放在软榻前,拂衣在她面前坐下一瞬,她的一颗心却往嗓子眼提了一下。
她长睫微垂,入眼便见披在身上的鹤氅,方才上药,本来系在颈前的结带松散下来,在等着主人重新将它们系上。
那样的画面,她简直不敢再多回想,可是谢珩低头垂眸专注为她颈前系上结带的神情就是不受控制浮现在眼前。
等颈前结带系上,他才泠泠回身:“这个人,我带回谢府了。”
谢道清简直以为他疯了:“这是刺杀尚书令的疑犯!你要公然包庇?”
谢珩眉眼从容间隐隐有一丝乖戾:“是不是疑犯,本官说了算。”
“跟我走吧。”他回过头,手掌握住氅衣一角。
“给我拦住他们!”谢道清喝道。
他身后亲兵纷纷拔刀向前,谢珩神色疏淡,连眸子都未抬一下,他牵着她氅衣,所过之处,自有重重围障,无人真正挥出第一刀。
“丞相今晚最好专注尚书令死案本身,别妄想祸水东引,陛下那里我自有分辨。”
他没有回头,最后留了一句话给谢道清。
眼下的困局,谢珩便像一根救命稻草,至少是这一瞬间最好的选择了。
沈青脚下不停,很识趣地跟着她的救命稻草。
然后她就进了谢府,进了上次没有来的内院,最后还进了谢珩的卧房,被他安置在卧房铺了层层锦被的软榻上。
再然后……老郎中和岳瑛也被接来了。
“我以为在陈郡侯府的宴席上当堂杀人已经是你最大的能耐,没想到还是低估你了,竟然敢进宫刺杀当朝尚书令。”
“当真是悍匪难驯。”
谢珩出声突然将她思绪拉回,清润的声音像镀上一层月光般轻柔,挠的人心里丝丝痒痒的。
明明句句在讽刺,怎么讽刺之音里,她竟然听出了几分赞许纵容之意?
沈青抬眸去看他神色,清疏眉眼间确实是柔和的。
这次动手完全在计划之外,事发太过于猝然,没有半点伪装余地和全身而退的计划,一定留了很多破绽。既然他看得出破绽,或许别人也看得出。
“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
谢珩垂眸,明灯晃晃下,抬眼望过来的那双眸子清澈干净,星星点点。实在是很难将眼前这天真散漫的小公子与翻墙入宫灭灯杀人的刺客联系到一起。
“我去看了一眼现场,谢初原是被人勒断了脖子,凶手应该是不想有血溅到身上留下线索,所以在翻窗进来时,随手扯了窗下纱幔来当做杀人凶器。”
说到这,他一双清眸如许望向她,那眼神好像在说,随手拿件什么事物就用来当武器的人,除了她,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
沈青恍然大悟,她不喜欢随身常用一件武器,一来是觉得累赘,二来也是不想有人因此识出破绽,没想到从不带武器,竟然也能成为一个破绽。
“原来是这样。”
“……不过说起来,我毕竟是杀了你们谢家非常重要的一位长辈。”她抬眼盯着谢珩,语气认真地再次阐述了这个事实。
在沈府门口与谢家亲兵的对峙想起来还令人有些心惊,谢珩于两军对峙中径直向她走来的画面甚至还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谢初原是何许人物?当朝尚书令,凌驾于六部之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