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不用了。”
他收拾起东西,又回到屋子里检查一圈。陈家桥回到客厅里,偶然发现方才自己收拾出来的桌面上搁置着一份包裹严实的文件,牛皮纸袋背面朝上,在白色的桌子上显得格外显眼,里头的文件半截都抽在外头,他想要上前放回时,门口的人似乎已经耗尽了耐心,要他快点离开。
“好的好的,这就来了。”
门口那束时常放着应季花束的花瓶里现在只剩下一把枯得看不出原貌的茎秆,陈家桥关上门,跟着陆扬声后头,几次三番想要偷偷发消息问问安简意情况,却又忍耐下来,跟他一起回到了公司。
一回到办公室,除了看起来明显的精神不佳之外,陆扬声就好像回到了没事人的状态一样,按部就班的工作,正常的开会,正常的吃饭。陈家桥趁着午休时间去了一趟运营部,却只找见了了林艺珠一个人。
“你说小安啊,”林艺珠闻言从电脑后起身,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他连着假期一起用掉了年假,估计下周才回来吧。”
“年假?”陈家桥看着那张填写清楚的表格:“可是他本人......”
“我们公司请假不是只需要填表吗?休个年假而已,我已经帮他登过记了,程序很全的。”
陈家桥不好再多说什么,拿着张表单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接近下午下班的时候,安静了一下午的陆扬声忽然打了个电话进线,他刚一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桌前的人趴在角落里,看不清脸,但陈家桥反应得很快,一边向着他身边跑去,一边打通了李叔的电话。
“痛......”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陆扬声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挨过的打并不算非常多,但同别人家里那种以教育和吓唬性质为主的不一样,杨阮的打,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害,耳边嗡鸣的感觉在天旋地转之间好像重回耳边,被扇过的侧脸疼,被撞过的额角疼,被瓷片划伤过的每一处地方已经愈合到找不见任何伤痕,但疼痛的感觉仍没有消散。
针液推入血管的感觉一寸一寸将血液冷却,消毒水的味道涌进呼吸里,滴滴作响的仪器包围在他周围,陆扬声睁不开眼睛,断线的思维成段般带着回忆涌现,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他唯一想到的竟然是安简意。
因为自己,他也像这样躺过病床,住过医院,醒来以后知道了一切实情,说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愿意。
他好骗,好欺负,好脾气带来的全部温柔温暖在过去快一年的时间里在他面前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好像不会骂人,也不会生气,最难受的时候也只会转身离开。他是他活到现在最懂他的人,懂他的不堪,懂他的言不由衷,懂他的心口不一,也懂他所有的委屈。
麻醉的感觉缓缓遍布全身,吞噬掉最后一丝力气,呼吸机开始运转,氧气冲进鼻腔,异物入侵的感觉逼红了他的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顺着发丝蔓延开,很快就消散得不见踪影。
酒精的味道混着那股熟悉的香气钻进他脑海里,眼泪流尽,陆扬声宁愿把梦境当做昙花一现的真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他挣扎着伸手去摸到床头的手机,时间停在半夜里,消息页面只有一句话。
陈家桥: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休息,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手机被递回原主手里,陈家桥看一眼聊天界面上的信息,又有些犹豫。
“安总监,您真的不上去看看吗?”
陈家桥讪讪抬头看一眼面前的人,他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衣服也穿得单薄,只站在路边这一会儿就被吹红了脸和指间,看起来冻得厉害。
安简意站在医院大门前的公路边缘,回头又看了一眼后头亮着红灯的大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