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了点奋发图强的念头。铆足力气装了太久的积极向上,陡然卸力以后,陆扬声比谁都更清楚,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支撑任何事情继续往下的力气。
而且,他始终记得,自己欠着某个人一句诚恳的道歉,还有一场开诚布公的坦白。
明天就是第二天,原以为该相当棘手的事情踩着意料之外的路线顺顺利利走到了尾,陆扬声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尚早的时间犹豫了很久,屏幕在拨号和信息的界面来回切换着,手机号的前几个数字被他来回摁过,再删掉,对话框对面的空白头像和背景融为一体,陆扬声看着停留在很久之前的聊天记录,一路往上划着,从冷战之前一直看到最开始互相发过的第一句话,他意识到自己在笑,但很快又冷却。
相反的时间线将聊天的顺序从熟悉推演到陌生,陆扬声发现,自己和安简意之间的主导者其实就是他本人,手指每往前滑动一段距离,他们之间就相隔得更远一些,直到最后的最后,自己将他彻底推开身边,就好像时间在回溯,将他们一起带回到陆扬声还无法叫出安简意名字的那个从前。
不要等我,不要在意我,不要记得我,最好把我全都忘记,将毁掉你人生和生活的罪人彻底抛弃。陆扬声一向态度软弱,他觉得自己早该这么说,只是因为自私和那些与从前太过近似的感觉产生了朦胧不清的留恋。好不容易,他把话说出了口,想象中赎罪般的轻松却没有如期而至,藕断丝连的疼痛和心口不一的别扭让挽留的冲动史无前例的高涨涌进心口,迫使他重新考虑起来自己曾坚定不移认为正确的立场对于自己和安简意而言到底是不是最优选择。
落地窗前的桌上放着酒店送来的热牛奶,厚厚的玻璃杯底压在文件袋上头,陆扬声坐起来,将里头的离婚协议书拿在手里,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然后又放归到原处。三天的时间里,他花了一整天来解开自己的过去,剩下的两天,陆扬声决定用来考虑自己的未来。
需要权衡的思考必然会消磨掉大半的时间,陆扬声理所应当的失了眠,没有良好睡眠的日子他早已经习惯。长时间的精神疲惫让陆扬声清晨起来时感到一阵明显的头晕目眩,他窝在床榻里缓了缓,很快起身换好衣服,往公司赶去。
已经取消的例会不必再开,财务部那边仍在进行的账目核对想必也不会再出现问题,他照常那样处理完昨天堆积一天的工作,在陈家桥的催促里准备午餐。一整天的兵荒马乱让他没能好好吃过一口饭,陆扬声拒绝了陈家桥的订餐询问,拿起外套往楼下走,准备去附近一家新开的餐厅试试水。
正值饭点,红绿灯下头等着通行的大都是挂着工牌的上班族。他站在人群边,被路过车辆卷起的冷风吹得浑身一颤。真正的冬天已经开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想起马路对面那家之前安简意总是光顾的咖啡厅,准备去捎带一杯用于取暖。
绿灯亮起,人群成团似的裹挟在一起前行,厚重的衣服明显拖累了这群平日里总是忙忙碌碌的人的脚步,陆扬声一边握着手心往里头哈气,一边艰难的在风里眨着眼睛前行。斑马线被踩出一个一个杂乱无章的黑色脚印,阴沉沉的天色总让人觉得过分压抑,冬天里,这样的氛围是常态,下一秒从天上落下的总让人无法预测是雪水还是雨水。干涩的沙尘从眼角刮过,他下意识偏头去躲,视线骤然变动,从正前方变到靠左的方向。
几栋写字楼矗立在那里,将有限的视野挤占大半,那间原本宽阔的咖啡厅被挤占得只能在眼里剩下一个角落。皮靴踏上人行道,陆扬声站定在原地,看着玻璃之后坐在位置里的那个人站起身来,同对面的男孩张开双臂轻轻一抱。
咖啡厅里播放着节奏舒缓的冬日情歌,带着热气的咖啡豆香气从不断被推开的大门外泄,流淌过整条街。温情又浪漫的氛围里,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