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去做过登记,只不过一直没有消息。前不久福利院那边的人打来电话,说是接收到一个被丢弃的女婴,身上有些先天病,问我们要不要考虑考虑。”
“那行啊,你们正好能从小养到大,还能赶得上今年的压岁钱。两个一起给了,省我一笔大的。”
“公司总裁还在意这点钱呢?”
对面和身侧同时响起几声笑声,耳边的对白还在继续,安简意看着屏幕下方角落里那双紧扣着的手,还有边缘那个露出小半截衣袖的人影,第一次想要快点挂断同温煜的对话,即使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那份祝福。
“这两三年,我应该都不会回国了。等接回来以后,我爸妈会来国外帮我照顾着一段时间,再过几年身体好了就带回来跟你们见见面。”
“好啊。”
或许是注意到安简意的沉默,温煜又特地叫了他的名字,聊过几句以后,因为身后打闹的小狗冲突升级到了打架的地步,电话终于挂断。没来得及开灯的屋子里彻底陷入一片自带噪点般的黑暗,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让安简意在那片墨蓝色的蓝调光里看清了陆扬声僵硬的笑容,以及很快低下去的头。
他站起身来,去按开了头顶的灯。安简意回到他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特别搞笑。”
“唉,他过得好,我也是高兴的。就是没那么大度,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过得那么好,总会觉得有点惆怅。
追在他身后一起上课的日子,特地买来中式早餐等在公寓楼下的无数个清晨,很多很多次派对之后扶着他回到那个安静的小窝里的人,在此刻再次向着更深的层次迈入另一个意义的幸福,同自己选择的那一位有了更深的牵连。小小的孩子在经历过抛弃后迎来全新的开始,被爱滋养出的第二条生命再一次升华了爱存在的意义,将这份感情充沛的,饱满的继续往下传递。陆扬声为温煜的幸福感到欣慰,记忆里站在他身侧的那个自己开始一点一点失去光彩,最后只剩下一堆泛黄的老胶片,全都成为过去。
“那时候我觉得,哪怕不能在一起,但我也会是那个时候,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他身边最特别的人,是唯一。”
“现在再想起这个想法,”陆扬声扭头过来,看着安简意释然一笑:“那时候还是太幼稚了,怎么会有人能把过去和现在分离,只记住一半的自己,还有一半的他呢。”
“人和人之间,怎么会有不变的东西。大家都在往前走,也必须往前走,你说对吗?”
“对,但是不完全。”
陆扬声看着安简意坐直起身子,探头过来靠近自己些许:“会有不变的,真的。”
“那你说,什么不会变?”
“我不知道,但会有的。”
“举个例子也行啊,你这样哪有说服力。”
“会有的。”
安简意堪称执拗的态度逗笑了陆扬声,他为他这股来得不合时宜的坚持而觉得意外的可爱。他发现,他和以前的自己好像,什么都看得纯粹,什么都往好的一面看待。
“挺好的,抱着希望和期待过日子,总比我这样强。一天天跟凌迟似的,不知道下一次哪一刀就又割我肉上了。”
“...........”
安简意抬起手来,轻轻搭上陆扬声的肩膀。他的沉默落在陆扬声眼里,像是种极度的怜悯。陆扬声轻笑一声,侧头看了眼他的手,摇了摇头,说不用这样。
“我跟你说过的,不用可怜我。我就是爱卖惨,其实真的没那么惨。这么多钱和房子,我有什么好哭的。”
“没有可怜你。”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