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宏大量!”芦谨站起身来,杯子里的可乐被摇得冒泡个不停:“敬工作,敬自由,敬我们自己!Cheers!”
方才略显拘束的气氛在碰杯之后明显变得自在轻松许多,一桌子年纪相当的人,说起话聊起天来总能很快变得熟悉。一顿饭吃下来,工作伙伴混成了半个朋友,踏出门口时,附近的文化街区亮起灯光,陆扬声熄灭了手里的烟,从路边垃圾桶走回饭店大门前时,恰好注意到同酒店反方向的那条道路,正好通往那个明亮的方向。
晚上的温度比起白天来低了不少,路上的游客成群结伴走在街巷里,从陆扬声身边不断经过。混在人群里的安简意正想着该说点什么脱身往家里去,他同其他几个制作组的摄影站在外头些的地方,肩头忽然被人从后头轻拍了两下。
原本已经向着酒店方向离开的一行人见他动作也停下脚步,陆扬声看着人群,发出只针对安简意一个人的邀约。
“去那边玩玩儿,本地人带个路呗。”
安简意看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扭过头时,大家已经默契的冲他俩一齐说了拜拜。
一行人转身离开,陆扬声也朝着不远处的斑马线迈步走去。走了两步,他回头一看,安简意还站在原地不动,被饭店的招牌映亮微卷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呆。
怎么不走?陆扬声踹着裤兜没动,只是冲他摆摆头。于是安简意很听话的回到他身边,说他以为这只是个借口。
“我以为,你只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你住在我家。”
“也有点这个原因,不过我也是真想去散散步。”
马路上车不多,红绿灯在倒计时结束后交替,陆扬声同安简意并肩往对面走去。前些天来做陶艺时,陆扬声才来过这儿一趟,只是没怎么仔细逛逛。到了晚上,有些店关了门,有些则刚刚开张,一些灯光明亮的小酒馆随机散落在里头,吉他弹奏出不同的乐曲,混着不同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首又一首,交融到一起的音乐分不太清谁是谁,他绕了个弯,往另一侧安静些的地方拐进去,误打误撞遇上了个瓷器展览馆。
“要进去看看吗?”安简意看见他打量的眼神:“这个是免费的,不用预约也可以直接进去。”
记忆里的展馆近两年来重修过几次,变得宽敞又亮堂,安简意走进大门,第一眼就看见摆在正中的置景,放大的青瓷花瓶里插着几朵莲花,旁边同色的阔口鱼缸里游着几尾红艳艳的金鱼,白色的纱帘帷幕背景将瓷的剔透和水的轻盈衬托得更加出尘脱俗,像幅动态的写生画。安简意掏出手机来拍,溜达了半圈的陆扬声回到他身侧,等着他拍好照片,然后再继续一起往里走。
“你很喜欢这些吗?”陆扬声打量着身周的玻璃柜台:“以前只听你说过喜欢陶瓷,现在觉得,你好像是喜欢那种,艺术氛围?”
“不算艺术,只是喜欢美的事物。”
“那你怎么不学美术相关的专业?既然喜欢,应该会学得更轻松,更开心吧。”
聚光灯将柜台中的盘子每一寸都映得清晰,陆扬声瞥了一眼,以为自己眼花,又靠近上去细细的看。
冰晶蓝的瓷盘上覆盖着细碎的裂纹,一寸寸遍布通体,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
“我喜欢它,和我必须喜欢它,不是一个意思。”
介绍的文字整齐排列在一侧的展板上,安简意拽了拽陆扬声衣袖,示意他看上头标着“冰裂纹”题目的解说。干净空旷的玻璃上倒影出一层模糊的光影,他抬起头,看见自己和陆扬声的影子重叠在里头的瓷盘上,裂纹与影子重合,就好像那些细碎的痕迹蔓延在他们身上一样。
“越是喜欢,越不能太靠近。越了解,越会发现,你离他太远,不如一知半解,做个门外汉。”
瓷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