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站起身，临出门时仍然不死心的冲着床缝下嘬嘬嘬几声，不乖没有理他，连一声叫唤也没有出现。陆扬声自觉没趣，摆摆手离去，关上门时出于礼貌，同安简意道了声晚安。

“明天记得带好东西。”他去而折返：“你收行李的时候，我看见你户口本了。”

“啪嗒”一声，房门落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另一扇房门之后。安简意独自坐在床边，用力扣进边缘的手缓缓松开，他倒进床铺里，身侧的地方还留着陆扬声方才落座过的痕迹，布料的皱褶团在一起，不乖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下蹑手蹑脚跑了出来，开始大胆起来，一下子蹦上了那个地方，变成暖乎乎的一团，靠在他身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他口中如此平凡简单的一天，每一步都是安简意曾经连想象也觉得遥不可及的每一个瞬间。

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证书下签订彼此的姓名，宣誓台下碰着丝绒红本相对而言，红底证件照上留下无法消除的钢印痕迹，代表婚姻开始的证书递交两人手中，没有戒指，没有真心，没有爱，他们的婚姻缔结与大多数人截然不同，却仍旧能让安简意无比期待那个一起看向镜头的瞬间。

拍下那张照片以后，他可以和陆扬声推着同一个购物车逛超市，挑选喜欢的食物填满同一个冰箱，一整天逗呆在一起，最后带着满满的购物袋和兜里的结婚证回到家，将窗户都蒙上纱网。

他说，要给他的小猫自由。

被关爱的小猫此刻没有主人想得那样快乐，它似乎还不太熟悉这个全新的环境，只敢绕在安简意周围打转。平日里若即若离的态度骤然反转，让作为主人的安简意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他洗完澡，从浴室走回床边，在就快要睡着之前感受到耳边柔软温热的触觉。

猫毛同人的头发很不一样，但在那个让人恍惚的片刻，安简意伸手摸上身侧的那团发热源，下意识将它搂进怀里，就好像碰着爱人的脸，自然的感受起他的每一次呼吸。

“不乖。”

他的确一点也不乖，安简意朦朦胧胧的想。醉酒以后总是不认识人，喝得只知道抱着东西狂吐个不停，一翻身就睡沉过去，还一定要抱着什么东西，否则就要开始大吼大叫。

“不乖，过来。”

......嗯？

安简意皱起眉头，缓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外头天光大亮，他看见陆扬声穿着睡衣站在自己床前，正轻轻摸着不乖的脑袋毛。

“噢，醒了啊，我还想叫你来着。”

他注意点安简意被不乖踩住的手臂，拎着脖子毛将它往旁边捎了捎：“原本还担心它会大半夜上蹿下跳个不停，没想到性格比看起来安静。”

“你.....睡眠不好？”

“不太好，对声音有点敏感。”

安简意已经坐起身来，看着坐在自己床边摸猫的陆扬声。身上的睡衣随手系着几颗纽扣，露出里头若隐若现的腰腹线条。他乱着头发，应当也才起不久，看起来仍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猫咪躺在他手下怡然自得地舔着毛，陆扬声低垂着脑袋，说话的语气一如方才那样平淡。

“其实，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摸猫的手没停，陆扬声没有抬头去看安简意的反应。结婚，对他而言多扯淡的两个字，竟然因为自己一时脑热或许马上就要实现。

其实时至现在，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安简意会这样轻松的同意，婚姻的效力对于他们而言显然无需从头开始科普。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靠很多份兼职维系学业的穷学生，稳定的家庭环境和远超同龄人的工资水平应当也不会让他再次陷入当年的窘境。如果不是为了钱，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为了爱？怎么可能。

出于善良？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