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该让人觉得无语的问题到了女医生面前,却好像平常得不值得一个幅度稍大的表情。成熟柔和的女性散发着独属于这一性别的,让人安心却格外强大的气场,安简意坐在那里,光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足以感受到安定和平静。
“你应当不会为了一个错觉而花上大价钱来找我确定这个问题,对吗?”
“真爱的降临应当是不分时间点的,而你多幸运,你的爱人恰好出现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这是件多值得记住并庆贺的事!”
“所以,就放手去做吧。年轻的生命不应该消耗在纠结之中,也不应该消耗在这样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今天天气真好,换做是我,一定会出去玩上一整天的。”
吊桥摇晃断裂的瞬间,他最终还是拽进了陆扬声无意路过时擦过他手边的衣角。悬崖之上的人跨过山川河谷回到了属于他的领地,不会飞的鸟宁愿迈出畸形蹒跚的脚步,也要远渡重洋去到他身边,长途迁徙也在所不惜。
如果是能让他更好,即使牺牲再多也无所谓。安简意是彻彻底底的自我牺牲主义者,燃烧所有的羽翼,也要让陆扬声黑夜里亮起指引方向的火光。
“陆扬声,我想让你睡个好觉。”
“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敷衍你。”
安简意知道,其实陆扬声已经做出决定了。但他不会立刻告诉自己答案,他清楚他的习惯,即使是服软也带着点硬气。他看着他一言不发走开,安简意追在后头,不气也不急,只是问他中午的聚餐要不要同他们一起。
“要。”
“那,吃完饭干什么?”
“不知道。”
“有空吗?”
陆扬声停下脚步来,觉得这时候没能一鼓作气头也不回离开就已经算作一种低头。他扭头同他面对面,然后别扭地点了点头。
“不是说要追我吗?”安简意双手揣在裤兜里,刻意地俯身前倾一点点,眼神落在他唇角边上:“我告诉你了,我也有空。”
角色的对调被一句话钉死在陆扬声面前,他自知这会儿在安简意面前没资格摆谱嘴硬,左思右想却又实在是习惯不了总是服软低头过日子,几次张张嘴,却好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就是说不出来一句好听的软话。
“说不出口吗?”安简意不在意他的哑口不言:“那换我问。”
“要不要和我一起?”
“.........要。”
“干什么好呢?”他装作思考般皱了皱眉:“逛街?”
“逛文艺街区吧,上次......上次来还剩下一大半没看过。”
“好的。”
陆扬声悬着的心终于随着安简意的离开而放下。一顿午饭吃完,一群人自然而然散开,陆扬声顺势上了安简意的副驾,看着他在街巷里熟练地穿行,不久后停在一个拐角处,一个人下车,又很快归来,手里捧着一个造型过的冰激凌碗,几个异色的球配合着巧克力变成个经典的动漫造型,陆扬声认得,是那个兔子。
那个他特意拉着他一起看电影,自己却率先睡着的电影主角兔。
“你定做的?”陆扬声觉得不会有这样的巧合,手却诚实地先接过了他递来的勺:“什么味道的?”
“不知道,挑了个好看的买。”
甜津津的味道伴随着冰凉的触感在口腔里化开,车停好,陆扬声端着那个花里胡哨的小碗走在安简意身边。六月的天,两件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是太折磨,两人把外套留在了车上,袖口翻折过手肘,原本正式严肃的一身衣服经这么一打理看起来多出几分休闲的味道。皮鞋踩在地上凹凸不平的砖石上,陆扬声踉跄一脚,更加想念起自己留在海城的几双球鞋来。
这一趟来得短暂,明天的展览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