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鬓间,又在镜子前面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很好看。
她应当只戴着这簪子见过谢钧一回,他如何能猜到这是她最喜欢的簪子呢?
林蕴想不通,便提笔写了张纸条,叫来时迩:“我有些事想问问谢大人,还请你帮忙送一下。”
时迩接过纸条,还有些发怔——
这不是前脚刚分开吗?这么快就又有话要说了?
等谢钧回府,见到林蕴问他是否有读心术,谢钧哑然失笑。
他们见到的第一面,她奔逃出府,那般紧急的情况下,若是头上戴一根簪子,要么华贵至极,用做逃资,要么简单朴素,力求低调。
那支梅花簪子不上不下,那便只能因为喜爱了。
因为喜欢,所以才戴上它。
谢钧详尽地写下缘由,叫严明送过去。
写完了信,谢钧在书房坐了一会儿,难得没在处理公务,如今定下亲事,谢钧安心许多,林蕴是重诺之人,有了约定,许下将来,她就不会轻易离开。
但他还是在想她,谢钧起身步入庭中,四处走走,思量等成亲后,院子里的格局是不是要稍微改一改。她更随性些,这般是否会让她觉得拘束?
转至后院一角,听见“沙沙”的声响,谢钧瞧见是仆从正在檐下打磨一方铜镜,见谢钧走近,仆从有些紧张,停了手,道:“铜镜用久了,总会蒙上一层晦暗的锈膜,大人屋内的镜子有些花了,小的给抛抛光。”
谢钧点点头,俯身伸手抚上那半新半旧的镜面,指尖划过,影子逐渐分明。
未磨过的部分有些模糊,磨好的清晰澄明。
就在那一刻,谢钧突然明白该如何和林蕴解释为何是从未有过的欢喜了。
中状元自然得意,可从前的他就像这未磨亮的铜镜,依旧能照见世间万物——
功名、抱负、得失。
却也仅止于此。
一切情绪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锈迹,喜悦有之,却不够真切,仿佛只是应当感到高兴,便觉得了高兴。
而今日不同,她将镜子拭亮了——
万物骤然明晰,光可鉴人。
第169章 书房
农历十一月中下旬, 天气渐冷,昼短夜长,小麦进入越冬期, 停止生长。
没有实验室环境, 没办法测激素水平、做分子标记之类的,在越冬期, 大周的育苗工作被迫轻松许多,只需要注意保暖,别把重点关注的苗冻死就好。
剩下的苗适者生存,毕竟抗寒性也是筛选标准之一。
地里不忙, 林蕴在乡下又办完了两场宣讲, 刚好陛下传召林蕴, 她就又回皇城了。
面圣当日, 朱道崇问过她如今在育种上的进展, 一听到要好几年才能有进展面上有些失落, 但很快又问她在户部是否会觉得格格不入。
“户部只有你一个正经农官,怕是行事多有不便。”
林蕴回道:“臣多在田间地头做事, 户部同僚们都在官署中, 大家各司其职, 倒没有什么人际上的困扰。”
朱道崇却摇头:“总混在一块儿也不好,林卿做事有章法,我瞧着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次觐见结束得很快, 仿佛只是君臣之间的闲聊, 朱道崇关心关心农事罢了。
得到了天子的“倚重”,林蕴却有些不安,她想与谢钧聊一聊,但又不好私下见面, 只能暂时按捺,等到明日上值再问他。
未时时分,林蕴在书房中改她的水车图,前阵子詹明弈特地抽空来了趟乡下,同她一起讨论能否将水车改得更模块化,这样组装简易,可以在灌溉难度更大的丘陵地带安装。
右手在纸上写写画画,左手掖起宽大的袖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