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知道谢钧绝不是看了几页纸就能全权支持她的人,她只是想用这几张纸告诉谢钧,她深思熟虑过,不是在胡闹,为自己赢得一个就事论事的机会。
见了谢钧要说些什么,林蕴也早有准备。
“我想谢大人你去各县衙视察的时候带上我,我想借此集中见一见各县的里长。”
自从上次在吴家村推行九麦法受阻,林蕴特地研究了一番大周乡村的组织结构。
大周的乡村实行里甲制,各个里长相当于民间的村长,是实际组织百姓种田的人。其中十户为一“甲”,由甲首传达政令、按时催种。
林蕴想通过里长们来传播她要和皇城百姓比麦子亩产的消息,她没想把这场比试变成官方大赛,但她想借户部的势,让这场比试可信度更高,传播更广。
“这是一个没有门槛的活动,如果我输了的话,赢我的百姓今年种出多少石麦子,我就赠他多少麦子。若我赢了,我分毫不取。”
“除了想同大人一起见里长,还有一件事,户部虽然不直接参与和背书,但希望户部不要阻止这场比试,并且罩着我一点,杜绝中途突然有官员跳出来叫停此事。”
一开始林蕴产生和百姓比试种田的念头,是天真地想自己做的,因为她也不需要官府出钱出力,但在大周待了几个月,此处人情为网,官僚为绳,权力为壁,事在其间寸步难行。
她若想成事,必须得找个靠山。
谢钧听了林蕴说的,面色不变。
这场比试只要传开来,必然在皇城掀起一场舆论,也幸亏林二小姐赢了分文不取,否则此事绝不可能成,与全城百姓作赌,若有获利之心,林二小姐应当会被直接关牢里。
这场比试户部听起来像是不用做什么,但舆论一起,林二小姐若是没有户部在背后支持,应该很快就会被各种反对声所裹挟。
谢钧眼神锐意如锋,直盯着林二小姐,问道:“你坚持做此事,有什么好处,你是否会半途而废?户部暗中支持你,又有什么好处?”
谢钧的眼神锋利地让林蕴仿佛回到了宛平县衙,她这次重开,第一眼见到谢钧的地方。
他的眼底没有情绪,只有审视,审视她是否真的做好决定,审视她是否只是一时兴起。
看来平日里同她交谈,谢钧已然是收敛了气势了,也难怪邱义和肖以恩这么怕他。
在压迫性的眼神下,林蕴不自觉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右手在抖,她暗暗用左手压住颤抖的右手,然后两只手一起抖起来。
林蕴放弃让手平静下来,她快速眨两下眼,深吸一口气,把她早就深思熟虑后的内容说出来。
“我做此事,是为了扬名,我想让百姓快速认识到我很会种田,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到我的亩产超过全城人,就会更容易接受我的种田方法。到时候我不用费心费力地去一个个劝服,他们自会主动问我怎么种地才好。”
比起陈旧的规矩,更难打破的是陈旧的观念。旧规矩在外面,几条新律就能废除,可旧观念装在脑子里,除非自己想改变,否则谁也动不得。
如今在皇城,她手里能用的地,包括宋氏的、谢钧的、陆表哥的、堂姐的,这些地遍布皇城各个县,保管让想与她一较高下的百姓们看个清楚,她到底是怎么种地的。
“我知道这不必急于一时,我在皇城种个三五年的地,也能慢慢把名气打出去。”
“可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时间了,谢大人你应该明白,哪怕百姓早一天采用更有效的种田手段,就会多一些粮食,少一些饿死。”
林蕴和全皇城的百姓比试麦子亩产,这是剑走偏锋,和现代营销号引战有异曲同工之处。
如果一个人有真才实学,踏踏实实地在角落做十年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