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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夫人 阮阮阮烟罗 46229 字 1个月前

皇帝在刚得到谢疏临出事的消息时,恨不得插翅赶来,骑马赶路时,也是一路心焦如火,将马催鞭得四蹄如飞,可当这会儿,他真的来到了谢疏临的棺椁前时,他却像双腿陡然灌满了沉铅,滞重地无法迈动半步向前。

好像往事一幕幕,在皇帝脑海中不停闪现,又好像大脑一片空白,空茫得什么也没有,如眼前白幡,一片雪白。

皇帝终究还是抬起了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了那具棺椁,他手抚上幽凉的棺椁盖时,喉鼻间陡然浮起的沉重酸痛,如泰山压倾,令他不由微微仰脸,皇帝瞬了瞬眸子,将沉痛的泪意压在眼底、压在心中深处。

一般丧事里,钉棺是在下葬前的一两个时辰内,但由于扶灵回京路程漫长,时间要接近一个月,为保遗体长途运输安全、死者亡魂不受搅扰,谢疏临的棺椁在离开嘉州驿站时,就已钉棺。

皇帝在推不开棺盖后,才想到了这一点,他不能令人启棺,打扰谢疏临安息,只能在心中叹息,苍天无情,造化弄人,他与谢疏临多年兄弟,竟连谢疏临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皇帝在停灵的厅堂,独自待了大半个时辰后,方才缓缓走出。走出房门时,皇帝见夜幕下一抹雪白,比霜月更冷,门外台阶下,一身丧服的慕晚,静默得似是一缕飘忽的幽魂,她垂首而立,不言不动,似周遭夜色皆是缠绕着她的无尽悲伤,看得皇帝心痛不已。

慕晚以为她和阿沅可能无法活着到京城,也以为她和阿沅可能会在京中见到皇帝,但没想到皇帝竟然亲自出京来此。

慕晚在听到通报后,惊怔须臾,即猜想皇帝是为名声而来,毕竟世人眼里,皇帝与谢疏临君臣情义深重,谢疏临身死异地,皇帝为了所谓的情义,需要在世人面前做做样子。

不仅是为名声而来,还可能想要亲手铲除后患。无人能逃出天子的手掌心,慕晚只能面对,见机行事,竭力为她的孩子们博得一线生机。

见皇帝走出,慕晚立即带阿沅跪下接驾,并向皇帝请罪道:“臣妇与阿沅听到通报,急忙穿衣下榻出门,却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及时接驾,请陛下恕罪。”

虽在夜色中看不太分明,但皇帝也能感觉出,慕晚比离京前又纤瘦许多。深爱的丈夫忽然离世,慕晚自然会伤心得形销骨立,可是她的身孕已经有四个月,她的腹部已明显微隆起,瘦弱的身体如何能支撑起她和孩子,她又怎吃得消长久守等在外?!

皇帝立即走近前去,下意识想要捉住慕晚的手臂,将她从幽凉的地面上拉起,却又想到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忍住,只是急令慕晚和孩子平身,又问道:“你……夫人是何时守等在外,怎无人通报?”

尹皓听陛下的问话中明显有斥责之意,慌忙回道:“臣等不敢打扰陛下……”

皇帝也无暇问责,只想让慕晚尽快坐歇,就让慕晚和宋沅跟他到了驿站的茶室中,令侍从在上茶后退了出去。慕晚在谢过皇帝赐座后,带阿沅坐在皇帝的左下首,也未喝茶,就只是垂眼静静坐着,衣袖遮掩下的一只手,紧紧地牵着阿沅的小手。

阿沅感觉娘亲的手很冷,冷得似乎在微微发抖。阿沅曾经很害怕皇帝,但从娘亲中毒那天夜里,皇帝亲自带太医救回娘亲后,阿沅心里就对皇帝有了感激之情,就没有那么怕了,因为觉得娘亲很冷,阿沅这时直接向皇帝请示道:“陛下,娘亲好像很冷,我想回房为娘亲拿件披风。”

慕晚担心阿沅出事,不敢让阿沅这时离开她半步,想借机与阿沅一起回房时,听皇帝说道:“不必,朕这里就有件披风。”

皇帝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在心里自责,忙将自己骑马时穿的石青披风,解披在了慕晚身上。披风下慕晚瘦影纤纤、弱不胜衣,身形似是纤弱的琉璃,稍稍用力一碰,就会碎了,皇帝心中怜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