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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袖着那柄白玉月牙插梳,走近绣室,透窗见慕晚正在窗后刺绣,几根发丝在轻风中贴在慕晚鬓边,微微拂曳着她白皙的脸颊,绣架上诸多丝线色彩缤纷、繁丽缭乱,而慕晚容色沉静如雪,在这炎炎夏日里,身上似拢着一重冰雪般的疏离。
皇帝在室外静了静,再走进室内时,慕晚已知晓他到来,人站在绣架旁,向他屈膝行礼。皇帝说着“平身”并伸出手去,要扶慕晚起身,慕晚却向后退了半步,让他连片衣袖都没碰到。
皇帝对慕晚的态度有些不解。若慕晚对他避之不及,该借着腿伤的事,在谢家歇上好些时日才是,为何这么快就进宫来,若慕晚并不想再回避他,为何此刻又是这般?
皇帝到底对连累慕晚受伤的事心怀愧疚,又想让慕晚似待谢疏临那般待他,这时就学着谢疏临的好脾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你坐下,让朕看看你腿上伤势怎么样了?”
皇帝说着就要走近前去时,却见慕晚突然抄起了绣架旁的小银剪刀,将锐利的尖端对准了她的喉咙。剪刀寒光锐亮,慕晚眸中似有泠泠雪光,“请陛下莫再靠近臣妇,若陛下执意如此,臣妇今日只能死在这里。”
皇帝不意慕晚忽然如此,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快将剪刀放下”,他说着就走向她,要将她手里的剪刀拿走,却见慕晚在他靠近的瞬间,真将那剪刀向她喉咙戳去,心中大骇,连忙紧抓住慕晚手臂,将那剪刀夺扔到一边。
纵是当年遭到刺客追杀时,皇帝都不曾如今时此刻这般惊骇过,他心剧烈地跳动着,紧将慕晚钳在怀中,看向她纤细的颈部,见不曾被戳伤,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心砰砰跳得停不下来。
慕晚在那天之后,下定决心要与皇帝了断,她没有以腿伤为借口,在谢家拖延不进宫,她身上担着为太皇太后再绣一幅佛像的差事,必要进宫将这事做完,早些完成这份差事,才能早些离宫廷远远的。
遂在家待了三日,行走无碍之后,慕晚就来到了宫中梧桐院,为太皇太后绣制那幅佛像。当看见皇帝到来时,慕晚心中也没有惊惶,她已决心赌上一把,看能否用她的“死亡”,赌断皇帝对她的纠缠。
慕晚并不愿死,她爱谢疏临,她爱阿沅,也眷恋这世间红尘,她自小经历坎坷,好不容易走过重重荆棘,才有如今的人生,她不会轻易舍弃她的人生。
慕晚只是想试试皇帝是否害怕她死,若她自尽死在梧桐院,谢疏临必会追查,依谢疏临的能力,只要他起疑心,就可能查到皇帝身上,更别提还有阿沅这个证人,皇帝应该深深清楚这一点,慕晚想试试能否利用君臣情义,斩断皇帝对她的纠缠。
但皇帝在慕晚似要引颈自戮的瞬间,根本没有想到谢疏临会因慕晚的死亡追查到他身上,会由此君臣反目、兄弟义断之类的事上,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些,他心里只有慕晚。
见慕晚安然无恙,皇帝庆幸之余,心中恼怒翻江倒海,“你疯了不成”,他急怒地斥了她一声,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时,又听慕晚冷冷地道:“请陛下放开臣妇,如此于礼不合,若陛下执意做无礼之事,逼迫臣妇愧对夫君,臣妇只能一死。”
虽身体柔弱,半点无法挣脱他的钳制,但慕晚神色间的决绝之意,清冷如雪。皇帝冷僵着脸不放手,无声与她对峙时,见慕晚虽不做无谓的挣扎,但眸中决绝掺着绝望似是利剑,双腮微动了动,竟似是想默默咬舌自尽,吓得连忙将手松开。
慕晚急忙脱身,避走到一边。她暗暗觉得自己赌对了,皇帝确实害怕她死在这里,继而惹来谢疏临的疑心,皇帝比她所以为的,还要重视与谢疏临之间的情义。
慕晚就趁热打铁,向皇帝跪下磕首道:“臣妇谢陛下开恩。”
皇帝哪里肯“开恩”,他本是怀着一腔雀跃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