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不苟的声音。重新拉起的窗帘上映出一双密不可分的交缠身影。
陈豫景面无表情地听着那边详细缜密的汇报,一声不吭地垂眼凝视梁以曦撑在桌沿、汗湿雪白的手臂。他好像最残暴的野兽,进食的速度恐怖得吓人。为了克制声音,他根本不离开她,只在深处、以及更深处最深处。梁以曦浑身战栗,仿佛在经历一场急剧的高烧。陈豫景不管不顾、咬着她的肩头,像在大口吞食融化掉的她。
两个人的心脏挨着,骨肉勾缠,腾起的思绪都回到了那一秒钟。
失速、失控、火光和撞击——梁以曦也记起来了,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心悸。
好像凌空落下,又被轻轻托住,好像回到车里,电光火石的一秒,她的额头狠狠撞上他的胸膛。
梁以曦想回头,陈豫景却不让。他罕见地在这件事上不由分说。而且,他一直捂着她的嘴唇,不过拦腰搂着的手不知何时牢牢覆上了梁以曦手背,他用力抓着她,十指相嵌,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痕迹愈渐狰狞,连同他撑起的手臂,钢筋一般坚硬。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回过神的时候,梁以曦已经被陈豫景抱到了沙发上。她仰面躺着,注视着陈豫景,被他笼罩着、细密地亲吻着。
整间书房只剩她持续不断的、仿佛缺氧一样的喘息,思绪在冒烟,她感觉自己是焦了。
这场情事也好像一场猝不及防的“车祸”。在刚开始的那一分钟里,梁以曦是有挣扎的,但碍于太过直白的免提电话,她的挣扎微弱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陈豫景将言简意赅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之后的所有动作上。指尖捻动的时候,他就已经虎视眈眈等着了,和他的手指一上一下,那几分钟,梁以曦感觉自己大脑就是空白的,她从没见过这样急躁的陈豫景。
陈豫景的目的还是达成了。他和她共浴,在浴缸里抱着她、揉着她的腰,亲吻她齿痕明显的肩头,最后,当梁以曦再也支撑不住,筋疲力尽睡着,他抱她出了浴室。
大概是作息不适应,又或者外面盛夏的亮度实在充沛,足以丝丝缕缕地穿透厚厚的窗帘,追到梁以曦眼皮子底下。
梁以曦醒来的时候,时间刚到中午。正是日光鼎盛。
陈豫景睡在她身后。她能感觉他睡得极沉,呼吸声也重,整个人疲惫到极点。
梁以曦转过身。
陈豫景没醒。
她凑近去看他。
眉宇间的痕迹仿佛再也褪不下去,很深的一道褶皱,积年累月,连同他的面相都变得严厉。她记得他许多年前不是这样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心底里关于他变化的所想,忽然,梁以曦在陈豫景的鬓角看到一根白发。
只有一根,就一根,十分显眼,好像突然间冒出来的,之前是完全没有的。梁以曦不知道,但她就是这么觉得——就在昨晚,或者,就在今早的某个时候,天杀的,这根白发就冒出来了。
心头仿佛被什么冷不丁刺了一下。
梁以曦莫名想,他这样的思虑,是不是会猝死啊她瞪着那根白发,厌恶至极,好像它是陈豫景的催命符。
她本身就有种气势——越是惹恼她的,她会反击得越厉害。
于是,她伸手十分不客气地将那根白发拔了出来。
下秒,陈豫景就醒了。
他朝她看来,大概是感觉到一点类似被打了记脑袋的疼,陈豫景的目光都有些迷茫。
梁以曦:“”
他看着傻愣愣的梁以曦,似乎是想笑,语气宽宏又宠溺:“怎么了?”
梁以曦不作声,半晌低头盯着白发小声嗫嚅:“没怎么。”
陈豫景闭上眼笑。本也没当真,就是逗她的,便点了点头,侧身将她整个环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