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抬眼。
李秘书点头道:“负责文件审查的。重点是农商行建行以来的所有项目。”
沉思片刻,陈豫景问:“名单有吗?”
“还没拿到。不过,孙检察长说组员构成可能比较复杂。这些人负责监督加项目质询。流程上还是汇富主导。”
表面上看确实应该这么着,毕竟拖了四年,配个专组也显得谨慎。
但他早就不是从前的陈豫景了,越理所当然、越顺理成章,越蹊跷。
“专组谁提的?”
“不清楚。”
“谁是一把手?孙奕明?”
李秘书摇头,语气思索:“孙检察长好像只是发通知的。”
“但是听说应该会给曾朔曾部长。说是他要退了,退之前担个名誉。”
闻言,陈豫景淡淡一笑,没再问。
放下烟的时候,他看了眼肩膀,倾身往医药箱翻了翻,随手找出一片贴剂就往上贴了,贴的时候他对李秘书说:“你跑一趟,通知周义程,开始查了。”
“尽快。”
“赶在专组进驻之前。”
李秘书点点头,提溜着医药箱匆匆离开。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也差不多停了。
鸟鸣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可就是不见影子。
乌沉沉的天际泛起一抹油画一样的灰白,前夜的雨水此刻正一点点凝结成日出前的雾气。
陈豫景起身回到房间。
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持续的隐痛作祟,他感觉自己无比清醒,清醒到好像能够直面一些事、坦诚一些事。
梁以曦是被热醒的。
她被陈豫景从背后抱在怀里,如果不是屋内有恒温空调自动调节温度,她可能会更早被热醒。
“曦曦。”
察觉怀里动静,陈豫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轻声叫她。
“嗯。”
下意识的,脑子没醒过来,梁以曦还是应了他一声。
好一会,在她即将再度陷入深梦的时候,陈豫景忽然低声道了句:“我做错过一件事。”
他埋进她浓密的发丝,搂着梁以曦的手掌贴着她的小腹,一点点嗅着她身上细腻芬芳的香气。
“我没有想过代价是这个。”
说完,他停顿了几秒。似乎他口中的这个代价从未消失在他每时每刻的思绪中——许多事、近乎每桩每件,这个代价都在提醒着什么。
紧贴的身体,梁以曦感觉到陈豫景的僵硬,她睁开眼,没动。
再次开口,陈豫景的声音低了更多。
“我不知道怎么办想了很久。”
“这些年一直在想。可就是没办法,没了就是没了现在也没办法”
“都是我搞砸的。”
梁以曦慢慢清醒。
她不知道陈豫景在说什么,但潜意识又好像无比清楚他说的是哪件事。
她一直没动,也没挣脱,他却搂得她越来越紧,好像要把她揉碎了放进身体里,后颈贴近的嗅吻也很重,仿若上瘾,一分一秒都无法离开。
梁以曦发现,陈豫景在害怕。
或者说恐惧——
类似小孩闯祸之后的六神无主。
小孩闯祸之后一般都有大人同他分析事故的大小、性质,以及理应付出的代价、遭受的惩罚。
但在陈豫景这里,好像没有这个环节。也许是他的错处太大了,根本无法弥补,又或许,是根本就没人告诉过他,无论多大的错处,都是可以弥补的。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一夜暴雨,天光清透。
许久,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