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耀方忽然发出一声嗤笑,瞥他一眼的时候叫了辛高勇一声“辛行长”,像是提醒。
外面安静得过分,里面的说话声也不高。
没一会,上了几样菜,都是时令的,热气腾腾。
如果不是辛高勇在,陈豫景都要怀疑这是何耀方组的“父子局”。过去几年,陈必忠会专门搞这些,让何耀方和陈豫景一起坐下来吃顿饭。有时候是在大年夜,有时候碰上何耀方实在忙,抽不开空,就在大年夜之前随便挑一天。吃饭的时候陈必忠几乎不说话,像个隐形人,何耀方也当看不见他这个人。
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往陈豫景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辛高勇看着,一直都没说话。
陈豫景实在没什么胃口,他看向辛高勇,语气淡漠:“辛行长,批文还要点时间。渠田的案子,之前在梁瀚桢手下——”
“豫景”,何耀方放下筷子,突然道:“听陈必忠说,赵坤这边有和地方银行的工作接触,等手上事差不多,你去趟渠田”,说着,他朝辛高勇看去,接着转头对陈豫景道:“你不是不放心吗,那就自己去看看,查查,到底有什么问题。如果没问题,也不要让辛行长等太久。”
陈豫景面色冷凝,何耀方依旧一副和善样貌,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辛高勇则是直接白了面孔,他没想到,闻言只是讷讷。
陈豫景发现,这场饭局应该完全不在辛高勇的计算之中。
来之前,他和辛高勇想的是一样的,就连请来何耀方,大概也是辛高勇的某种策略。
陈豫景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陈必忠某次同他说的话,他说,所有人都是何耀方的棋子。
包厢里安静得出奇。
何耀方饶有兴致,心底却渐渐掀起一股不悦。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竟也看不透了。不过不要紧,他会知道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还有他那个自作聪明的上司——辛高勇不惜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坐上梁瀚桢的位子,会允许别人在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冲出来阻碍?
他缓慢道:“豫景,辛行长虽然着急了些,毕竟是新上任。你也要有点分寸,以后还是一家人。”
话音落下,辛高勇面色奇异地松缓了下来。
他也看向陈豫景,笑容紧跟,语气急切:“渠田不会有问题的。我可以担保!”
何耀方闻言只是笑。
陈豫景站起来,没有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利落拎起椅背上的外套,直接道:“我还有事。你们慢用。”
“豫景。”何耀方沉声。
陈豫景背朝他,想了想,转过身说:“我打算等梁以曦毕业就和她结婚,到时候应该不会邀请您。不过我会和钟淑雯说一声。渠田我会去查。既然您这么说了,所以我也拜托您不要出尔反尔。”
说前半句的时候,辛高勇一直是一副略显仓促和茫然的神色,直到钟淑雯的名字出来,他跟被人掐住脖子似的直挺挺梗着,看也不敢看何耀方,甚至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但是陈豫景的后半句,又让他脸上顷刻间青白交加,赶紧又去打量何耀方神色,整副模样几乎可以算作可笑。
出来的时候刮起了大风。
津州本就常年大风,这阵子春末,柳絮渐渐多了,空气里尘土的味道十分明显。
到家的时候,梁以曦的视频刚好打来,陈豫景想起饭局上自己说的那四个字,不由好笑,正要接,就见陈必忠从客厅走来,一脸郁闷的样子对陈豫景道:“你又和他说了什么?明天找我过去”
陈豫景道了声“没什么”便按下接听。
陈必忠刚想再说几句,就听陈豫景手机里传出一句笑意明媚的女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