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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清了,只记得那葛氏是个十分和气的妇人。应该是好相处的。

时辰不早了,阿玉进来给她梳头,冯妙瑜的头发又黑又长,每次梳头都是个大工程,得耐着性子等待,窗外雨水滴滴答答敲在窗沿上,冯妙瑜无聊,就翻面前的妆奁玩。

最上面两层都是她的,胭脂水粉,簪钗环饰,只有最底下一个小格子里放着谢随的东西。

男子的首饰无论是种类还是样式都远没有女子的丰富,常用的无非就香囊、玉佩、带钩几种,冯妙瑜随手伸进去摸了摸,里面多是些玉佩,他喜欢玉,平日常戴的也是各种玉,白玉青玉黑玉,各种样式的,摸着摸着,倒从里面翻出了枚老银戒指。

似乎是件有年头的物什,上面的花纹也非素日常见的样式,像是爷爷传孙子,孙子再传给孙子这样一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冯妙瑜拿在手里把玩了一转,戒圈很细,像是女子用的,可那上面的花纹又很硬朗,仔细想想,好像从没见过谢随戴过这个。

这时候谢随换好衣裳过来了,目光下移,见冯妙瑜一直捣鼓着那枚戒指玩,他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喜欢这个?”

冯妙瑜摇摇头,“只是觉得样式挺新奇。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算是吧。”

谢随含含糊糊地答。

巫阳世子所赠之物,是送给他和冯妙瑜的结婚贺礼,更是一份国礼,未来国君的承诺。一诺千金。只是现下巫阳部已经没落了,旧王已死,万俟闻兄妹下落不明,于是这份重礼也变得名存实亡了。

但毕竟是贺礼,意头还是好的。

“倒从来没见你戴过。”

“是一个朋友送给我们的结婚贺礼。我日常不太戴这些,你喜欢便拿去玩吧。”

“你的朋友送你的东西,我怎么好拿。”

冯妙瑜摇摇头正准备把戒指原路放回去,谢随想了下,总归是祝福,祝福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他走过来把戒指套在了冯妙瑜的手上。

她的皮肤其实偏冷偏透,戴银饰反而比戴金饰更好看,银光泠泠,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清矜贵。

“这有什么。本来就是送给我们两人的东西。你看,大小刚刚好,”谢随说,顺手扣着冯妙瑜的手牵她起身,“走吧,我们也该出门了。”

王大人的府邸还在通化坊,马车要走两刻钟才能到。王家府邸占地虽然不大,却因临近着朱雀大街,里里外外都十分热闹欢腾,和长公主府所在的崇仁坊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景。

下马车后,一路避开门口处三两个四处伸手乞讨的乞索儿,谢随和冯妙瑜一道去向王大人祝寿。

王冕今年八十高寿,已是垂暮之年,大鼻头,眼睛却很清亮,穿着一身亮色布衣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笑眯眯地接受道贺。冯妙瑜还是头一回见王冕本人,他是清流世家中人,两人在派系上并不对盘,她以前只是知道朝中有这么个人,仅此而已。没什么交情。

“公主安好。能迎公主大驾,当真是蓬荜生辉。您请上座。”

王大人看见冯妙瑜,连忙走过来颤巍巍行了礼。簇拥着他的人也忙乌压压的低头行礼,人群自动散开了一条道。

“今天是大人的生辰,您不必多礼。”

冯妙瑜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致意了。他对谢随亦师亦友,夫唱妇随,还让寿星公给她行这样的大礼,有些说不过去,冯妙瑜伸手虚扶起这个老人。

不消说,自她进来

后,屋里的气氛明显变得拘谨起来。

和王冕日常往来的多是些清流世家中人,清流里有不少早就看冯妙瑜不顺眼的老古董,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投来,冯妙瑜也感觉到了,反正她和王冕也不熟悉,客套两句便找了个借口去回廊上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