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瑜无奈地叹口气,看他神情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颜先生也不是头一回头脑发热。之前他还一口气买了十多斤白面酥饼,买了后又怕回家后挨夫人训,于是全部塞给冯妙瑜。冯妙瑜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再看见白面酥饼了。再之前是冰糖葫芦,再再之前是元宵……颜先生的夫人不许他管账是有道理的,他管账迟早败光家底。
阿玉给冯妙瑜拿了条毯子,收了东西便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冯妙瑜和颜先生两人,炭噼噼啪啪烧着,颜先生将一封信推给冯妙瑜。
冯妙瑜拆开很快看了两遍,信上没有收信人,也没有写落款,只是内容实在叫人玩味,写的是有关丰都调军之事。
“这信是哪来的?奇怪了,也没听说父皇下旨从丰都调军支援朔方啊?”
丰都扼守着大梁北境门户。从丰都调军,那北境的防御怎么办,那里的边防本来就人手不足。拆了东墙补西墙,父皇不可能不考虑这个,允许从丰都调军的。冯妙瑜有些摸不着头脑,望向颜先生。
“这信是从献亲王府里弄到手的,”颜先生又抓了个栗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稍稍前探,“这段时间我一直叫人盯着献亲王府上。他们也是谨慎的很,但凡要紧的书信函件都不从王府里走,走的是军中的加急公函,我们的探子不敢拦,却无意搭上了他们府里一个失了宠的小相公。”
“那小相公好说话得很,不过喝了两杯酒,聊了几次,便什么都说了。献亲王殿下和丰都防御使私交甚好,献亲王殿下打算私自从丰都调兵对付蛮族……他甚至还帮我们从献亲王殿下的书房偷出了这封信。虽然没有写落款,但笔迹一核对就明明白白了。”
“那个小相公可靠吗?”冯妙瑜没忍住也伸手剥栗子吃了,“不会是皇叔故意放出来的吧?”
“您放心,我已经着人仔细查过了,这个人没有问题。”
冯妙瑜又把那封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和戍边的节度使防御使有私交算不得什么,朝中大小官员,同僚,师生,同乡有所交往再正常不过,谁能因为这个给他定罪。至于未经准许从丰都调兵,这也算不上什么——打赢了蛮族后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糊弄过去了。
能制住皇叔的其实只有功高震主一条。
说到底还是帝王的忌惮。
自古以来,帝王都是孤家寡人。君主之位从来容不得任何人有分毫觊觎染指。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既要让冯重明相信皇叔与丰都防御使勾结图谋不轨,那这封信就得以合情合理的方式流落出来,再由某位冯重明非常信任器重的人交给他才行,冯妙瑜心里已有了大概的主意和人选,她收了信。
“那个偷信出来的人,不能留着。”
那相公知道事情的原委,留着就是一个隐患。
“老夫明白。一个失了宠
的相公,晚上喝多了酒,一个人在回去路上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河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说罢,颜先生便起身拱手准备告辞,笑眯眯的,“既事情说完了,那我也不打扰您休养了。”
“您先别着急走,我还有事要劳烦您。”冯妙瑜却叫住他,压低了声音,“您来看看这个。”
她拿出那日侍御史李大人捎给她的信。
“颜先生,您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吗?从一开始白大人找我帮忙,到我连夜入宫向父皇禀报,再到第二天早朝的寒门上书……一切进行的太顺畅了。寒门也是形形色色的人组成的。他们中有人依附于世家,有人憎恶着世家……什么时候这么团结过了。上书弹劾世家,这么做也许能让他们心里痛快些吧,但除此之外,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对世家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