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隐藏在衣袖里的手缓缓握起,捏成拳头,然后慢慢放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按照他原先计划的发展了。
分毫未差。
他看着冯妙瑜,她眼下正半歪着头听车夫和外面那个人说话。外面的雨声很大,稀里哗啦的,她必须要集中注意才能听个大概,所以也无暇顾及到谢随古怪纠结的表情。
罢了,不如将计就计,到时候再补偿冯妙瑜就是了。
谢随想了想最后拿定了主意,便温声开口,他道:“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这样僵持下去也不合适,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
油红伞面在雨夜中张开。
冯妙瑜才刚掀开车帘出了马车,那黑衣人就挣开车夫三步做两步跑到冯妙瑜面前,什么都没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泞地,拱手拜了三拜。
“公主慈悲,求您救救我的子侄吧!”
那黑衣人说着抬起头,背对着车夫摘了斗笠露出脸来。
长脸,五官周正普厚。那张脸,却是原先在冯敬文一事上帮过冯妙瑜的那位大理寺寺丞。
冯妙瑜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他应该姓白。鹅黄色衣袂在风雨中飘摇,冯妙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救人?
若是躯体上的病症那该去找郎中,若是被绑架失踪了那该去找京兆府报案,找她来做什么?
白寺丞那张一向严肃的长脸上如今满是无奈,他说:“我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最后也只能来求公主大发慈悲,救救小人的子侄了。”
“要我救你的子侄?”冯妙瑜问,她仍然一头雾水,满心都是茫然。
谢随执伞居高临下扫过地上的白寺丞,随即柔声在冯妙瑜耳边提醒道:“这位是公主的熟人吗?雨下的这么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将人带到府里再说。”
热茶升起袅袅白雾,半遮住白尧心事重重的面孔。
因他说不愿意此事声张,屋内便只有他和冯妙瑜两个人,连谢随都为避嫌暂且出去了。
“你说你的子侄和他的一个同窗自幽州来京谋差事,而后失踪了?”冯妙瑜揉着眉心,委婉道:“那你应该去京兆府报官让他们找人。”
白尧沉默了片刻,眼睛四处打量好几转,方才低声道:“发现他们失踪后卑职就去京兆府报官了,可问题如今就出在京兆府上面——”
第34章 34他的脸藏在伞与夜色之下。
待他说完,冯妙瑜默默放下茶盏,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这事你能肯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白尧抬头看着冯妙瑜的眼睛,点点头又摇头。
“绝对不会看错。卑职可以肯定。我的子侄和他的同窗根本没有失踪,他们人就在京兆府手里。那时候天色尚明,所以卑职看的清清楚楚——”
“我那侄儿和他的同窗五花大绑着,然后被三五个京兆府的便衣衙役自小门压进了平康坊的一间酒楼内。卑职接着就去京兆府找那几人对峙,可却被他们倒打一耙,说卑职无理取闹。还说卑职一个大理寺官员无权插手他们京兆府办事,若是再闹腾下去,就算同为朝臣,他们也有权依律处置卑职。说完,他们便将卑职撵了出去。”
白尧一脸愤懑,他说着掀起衣袖,胳膊上一块青一块紫,大抵是被推搡出去的时候撞到了硬物。
“除了找京兆府,大人可有试过旁的法子?大人您毕竟是大理寺的官员。”冯妙瑜委婉道。
她其实想起了前几月莫名其妙被关京兆府大牢之事。
京兆府似乎是有些不对劲的。但那毕竟是献亲王的地盘。献亲王是她的尊长,又手握兵权,在几位亲王之中颇得帝王宠幸,是硬骨头中的硬骨头。若无必要,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