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知雨:我明天过去。

舒栗:“……”

他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她把酸奶吸完,肚子胀胀的,今晚注入好多液体:几点?

迟知雨:看情况。

舒栗几乎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从咖啡店里的“随便”到此刻的“看情况”,每个字都在她雷区来回横跳,挑战她耐力。

她回复:小树九点开门,我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要吃饭和午休,下午两点到五点去库房。

迟知雨:你店长也不在么?

好吧,他就是故意的。

舒栗回:你自行安排时间。

她把手机扔回床上,胸口闷堵,在镜子前深吸一口气,她用力地刷起后槽牙。

回到卧室后,迟知雨果然没有回复这条偏情绪化的信息,是他挑衅在先,舒栗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问题。

但她还是轻微失眠了。

一定是咖啡的问题,迟知雨出现准没好事,她翻箱倒柜找出之前偶尔会用的液体褪黑素,已经过期了,死马当活马医,她往嘴里喷三下,躺回床上闭紧眼睛。

翌日,迟知雨来得很早,刚把起雾的朝街窗擦出两道,男生就从斜角走来了,烟雨弥漫,他今天依然没打伞,只穿一件雾灰色的冲锋衣,比起过去那位行走的“种草博主”,他现在简单得如同配套装帧的社科书籍。

不徐不疾穿过去时,他略略侧眸,从视角有限的玻璃后扫她一眼。

……行,脸还是书里的精美彩插。

舒栗忘记提前告知陈语桐,所以,男生一推开门,她立刻日式礼仪上身,不自觉鞠躬:“你、你怎么过来了?”

舒栗把毛巾放桌上:“他来检查一下门口下水。”

哦……陈语桐点点头,虽然不懂土木城建,但这些芝麻谷子的小事,项目头头也需要亲力亲为吗?

不对,她扭头看舒栗,栗姐预先知道他要来?

她心领神会地坐回去,剥开攒在抽屉里的巧克力,过期糖也是糖,不乏滋味。

迟知雨没有进来,只是眼神知会舒栗,又退出去,找了片空处,蹲身打开工具箱,将勘测道具拿出来。

聚往睫毛与鼻尖的凉意忽的消失了。

迟知雨侧过头,就见舒栗立在他身边,撑着一张伞,跟昨晚是同一把。

他霍然起身,她跟着举高,仿佛担心伞骨撞到他。

迟知雨避开她的遮挡,走回雨意濛濛的穹顶下,停在不远处目测少顷,他拉出卷尺,开始丈量门前地砖的高度差。

舒栗不再为他撑伞,站在原位观看他工作。

他一边测量,一边用手机拍照标记。

就这样一块接一块勘测过来,退至舒栗附近,她没有腾位置,迟知雨稍稍意外地瞟她一眼,舒栗仍一动不动,僵持几秒,他状若无碍地半蹲在她膝前。

又回到了她伞下。

卷尺哗一声收上,他重新起身,两人站立在同一张伞翳里,不是晴好天,但天空并非全然暗沉,小树形廓的影子依稀落在他眉眼间,他把卷尺和手机一并插兜里,居高临下:“你工作的时候也喜欢被干扰么?”

舒栗疑惑地耸耸肩:“你被干扰了?”

迟知雨胸腔缓慢地动了下,换水准仪,让绿色的激光线伏到某几块陈旧的不平整砖面,示意道:“这整块地方都轻微凹陷,水流到这边基本困住了,不太走。”

舒栗问:“要怎么处理?”

“切割换砖,重新调坡。”

“工人来了,我要怎么跟他们说?”

迟知雨不再与她对视,望向再度起雾的大玻璃窗,“我到店里坐会儿?”

舒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