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她的“无知”羞耻,更不是因为她的自尊受挫。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里,最让她不舒服的那个人,居然是迟知雨。

淋浴完回到房间,她仍感到憋屈,草草回复他消息,谎称自己海鲜吃得少,肠胃水土不服,想要早点休息。

导致她情绪骤降的元凶不依不饶:要不要给你买点肠胃药送过去?

舒栗回道:不用,家里有,睡一觉就好了。

他道了句晚安,没有再打搅。

舒栗有足够的信心消解掉今晚所有的纷杂暗涌,偏偏第二天刚到云庭,就与遛狗返程的迟知雨撞头。一回到家,他执拗地追到书房,哪怕她说了三百遍“不要紧、没关系”,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非得抓住她胳膊,恩怨重提:

“你就是还在因为昨晚吃饭的事不高兴。”

舒栗吞咽一下:“真的没有了。”

他的眼睛死咬着她:“你看起来不像没有的样子。”

又缓下语气:“下次不会再叫上这么多人了,不参加也没关系。我没想到他那么没教养。”

舒栗磕了会牙关,偏偏眼:“你根本没弄懂我为什么不舒服。”

迟知雨回:“那你说出来啊。”

舒栗胸口起伏一下,吐出三个字:“因为你。”

迟知雨眼里波光颤动。

女生语气平稳:“你可以不用那么快出头的。”

迟知雨怔然:“可是他在给你难堪啊。”

“是你在给我难堪吧,”舒栗一瞬否定他:“我本来可以自己解决的,你反而把事情闹大,弄得很夸张。”

他委屈到嗓音骤高:“我帮你也不行吗?”

“帮?”她重复他的措辞:“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只是在帮助‘你以为的我’。从你开始那样做的一刻起,你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吗?你自以为的保护,其实还是向下兼容的作派。是,表面看起来跟我一伙,实际上和他们才是同类。你根本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特权和关照。”

迟知雨呆立在原处。

分秒后,他不甘地抿抿唇:“如果我不出面,你准备怎么解决?”

“不知道,谢谢他或者自我嘲解两句,至少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我有自己的社交法则,你低看我了。”舒栗泄气地阐述:“我是没去过那种场合,如果有人指出我的不对,我就当成学到新东西。”

“你还要谢谢他?”迟知雨不解:“也许他就是故意为之呢。他以前就嫉妒我。”

“所以我就要成为你们博弈的工具?”舒栗鼻腔微微酸胀:“你根本就没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平淡地瞟他一眼:“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你的维护跟他没有本质区别,你就是从心底里也无法接受这个不会吃,也吃不懂吃的我。”

迟知雨的脸上,浮动出某种摇摇欲坠的受伤和怀疑。

他低声启唇:“我发誓我从没这样想,你为什么要这样揣测我?”

“因为感受不会凭空而来,你让我那样觉得了,我做不到骗自己。”

他吸一下鼻子,情绪溃散:“那也是你强加给我的。你理解的内容就一定代表我的初衷?就因为你理解成这样,就要这么狠地攻诘我?”

舒栗破声而出:“昨晚你没代表我?你没替我做决定?”

迟知雨沉默了。

他的眼皮急促扇动,在竭尽所能地逼退潮意。

“抱歉,”舒栗心口抽痛一下,放缓口气:“谢谢你帮我出头。我昨晚也不应该回避的,欺骗你肚子不舒服。”

迟知雨问:“这是真心的感谢吗?”

“是,”舒栗疲惫地将碎发勾到耳后:“一码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