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在为自己的聪明而感到骄傲,邀功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只在摇尾巴的小狐狸,或者说是小狗。
她浑然忘了前几天她还在说着恨自己这种话,这一会,她又在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圆满一些了。
也或许,这就是自己喜欢她的原因吧,像一株盛情绽放的向阳花,鲜活、灿烂、永不凋谢。
或者说她本身就是小太阳,温暖明亮,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世界驱散着黑暗。
十九岁的自己的提议让岑鸣蝉很心动,然而她又在迟疑。
这一切都像是她发烧后出现的幻觉,或者说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十九岁的岑鸣蝉竟然还会理会自己,而我也通过她再次见到了爸爸妈妈,她甚至想通过这个方法让我再次听到母亲为我讲故事。
这一定是梦吧。
岑鸣蝉做过很多梦,有些是噩梦,她被坏人追逐,或者是她在追逐着母亲,每次她要逃脱或者她要追上的时候,她就会从梦里醒来。
美梦也是这样,每次她的愿望即将实现,她就会从梦里醒来。
她害怕她答应之后,这场梦就醒来了。
见她不说话,十九岁的自己开始迟疑不定,脸上的表情逐渐被内疚占领:“姐姐,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
“没有。”岑鸣蝉笑得有些勉强,“我怕这是在做梦。”
“这不是梦。”十九岁的自己眨了眨眼,“相信我。我可以先给你讲故事,让你睡觉。等晚上的时候,再让妈妈来给你讲。”
岑鸣蝉依旧在发烧,她浑身没什么力气,声音也有些虚弱:“谢谢你,鸣蝉。”
*
岑鸣蝉很久没有听母亲讲故事了。
母亲在讲那些花的由来,讲到了赵阿姨,讲到了她的高中生活,讲她的英语老师发音不标准,讲她高中同学被老师点名起来背字母表,背的却是拼音版的啊波词德。
她又讲那时候班里其实就流行看小说了,不过那时候都是在看琼瑶等人的书,不像现在这样,用手机就能看,她讲到当初班里有人暗恋她,偷偷在她的书包里塞了块新的橡皮,但是她至今不知道是谁放的。
她讲了很多很多。
里面有些故事,岑鸣蝉早就听过了,但是再听一遍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很幸福很安稳。
手机里传来的母亲声音,让她忍不住偷偷流泪,她把自己的麦按了静音,生怕自己这边的声音让母亲听到。
母亲仍然在讲着,十九岁的自己偶尔给些回应,而她逐渐沉沉睡去。
* :
岑鸣蝉在装睡。
母亲蹑手蹑脚地离去后,岑鸣蝉等了一小会,压低声唤了声姐姐,并没有人回应。
过了一会她又唤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姐姐肯定是睡着了。
岑鸣蝉枕着枕头,看着手机里正在通话的语音,她轻声说道:“就算你是我,我也爱你。”
哪里有人能跟自己生一辈子的气呢?
一想到她过得那样苦,岑鸣蝉就恨不起来了,更想去弥补她心头的遗憾。
她是我,我是她。
她爱我,我也爱她。
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
她们就像是一条藤蔓上生出来的双生花,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拥有十几年共同的回忆。
而现在姐姐更加离不开我了。
岑鸣蝉眨了眨眼。
我让她见过爸爸妈妈了,她只要想再次见到爸爸妈妈,就需要一直陪着我,她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岑鸣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怪物,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她的初心明明只是想让姐姐过得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