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她眼睛的形状,那是一双很圆很明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狡黠又纯真,有种很蛊人的感觉……仿佛,哪怕其中有七八分的欺骗,可只要与她对视一眼,便再难狠下心来拒绝她什么。
谢衡玉的指尖轻轻划过池倾的眼皮,开口时声音异常生涩:“你……是什么意思?”
池倾握着谢衡玉的手,心中仿若洞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刺眼的天光从那处照射进来。她盯着自己心上的那处破口,生出种难以言语的恍惚之感。仿佛是……久居暗室的人第一次见到了阳光。
谢衡玉静静等着她的回答,周遭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彼此痴缠的心跳和呼吸。她一下下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次数,像个冷静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它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仿佛是极远处传来的号角,催促着心中某只潜伏已久的庞然大物复苏。
池倾忽然伸手紧紧攥住谢衡玉的衣襟,与此同时,他身上炽热的体温也传递到她的
掌心。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她感到自己一向贴身佩戴的储物链,此刻正挂在谢衡玉的脖子上,紧紧挨着他的心脏存放。
她很清晰地感知到,在那条储物链中,有朵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花。
池倾说不出话来了。时至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些年来,阮鸢也好,烁炎也罢,哪怕是七年前的藏瑾,都好像比她更了解她自己一些。
如果只是将谢衡玉当做替身,为何她会在真相暴露之后如此慌张懊悔,为何会在谢衡玉离开后,还反复记起他们的过往?
如果只是愧疚,为何光看他一眼便会感到心痛,为何会在藏瑾复生之后,依旧会在辗转反侧之间想起谢衡玉的脸?
她曾以为自己活得潇洒又自在,可从始至终,一直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难道不正是她自己吗?
她不仅仅愧对谢衡玉,愧对藏瑾,甚至都不曾对得住过去的自己。
池倾垂下头,懊恼极了地不断重复:“对不起,谢衡玉……即便你此刻并不愿意……但是,我要再任性一次了。”
话音落定,她张开五指。谢衡玉清晰可辨的心跳随着长命花的灵力一道被她捕捉在掌心。池倾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忽然,她指尖释出妖力,一朵灿若朝霞的复瓣奇花自储物链中骤然显现。谢衡玉察觉到异样,瞬间意识到了池倾想做什么,可是在张口制止的刹那却已经晚了。
长命花鎏金似的灵力如泉水般灌入池倾体内,她如长夜般漆黑的瞳孔忽然交错出现了赤红和明黄的灵光。池倾健全的身躯无处可容纳长命花的灵力,她轻轻发出了一声闷哼,在谢衡玉开口阻拦的瞬间捧起他的脸,唇齿纠缠着吻了下去。
“抱歉,我不想再等了。早点好起来吧……谢衡玉……”
不同于七伤花霸道强势的气息,长命花馥郁而轻柔的灵力如同春雨般,顺着池倾的吻一点点渗入谢衡玉的身体。
淡淡的幽香忽然传入鼻端,他知道那是独属于池倾的气息——长命花无香,因他曾经护送着长命花一路返回天都,更深知这一点。只是比起初见池倾时嗅到的气味,如今她身上的香气竟然寡淡到得如此亲近才能闻见。
谢衡玉本不该在此刻出神,可内心第一个生出的念头,竟是隐隐担心池倾此刻的状况。他并非妖族,更不明白草木妖的习性,可他见过池倾替藏瑾以血祭花的时刻,他不知道这次池倾又为他付出了多少——他甚至,不敢开口询问。
就在谢衡玉出神的片刻,池倾忽然垂下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她的吻技向来很好,狐妖般精于此道,甚至谢衡玉所有的心得与技巧,都是由她言传身教,可此刻她的吻并不如从前缠绵,牙关发颤,换气的瞬间,微利的虎牙甚至会磨到他的舌尖。
她拥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