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喜悦,只是伸手将手中的战旗丢入了人群,任由那巨大的旗面在半空中不断挥舞。
行至中军大帐前,谢定夷翻身下马,将踏星的缰绳交给了候在门口的宁竹,对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有一批粮草送来了。”
“什么?”谢定夷不明所以,又问道:“什么粮草?”
宁竹替她掀起帐帘,仍是低声道:“陛下看了便知。”
谢定夷微微垂首,抬步踏入帐中,左右扫视一圈,便见那简陋的木屏后藏着一片黛蓝色的衣角,她身上杀伐之气未散,望着那处沉声开口道:“谁?”
下一息,那片衣角微微一动,缓慢地显出一个熟悉的身形来,一双瓷白的素手从大氅中伸出,轻轻放下了带着一圈雪白风毛的兜帽。
沈淙素面朝天,毫无赘饰,一头乌发仅用一只木钗随意挽起,望向她的目光眸光沉静如水。
第49章
原以为谢定夷见到自己时至少会有几分惊讶,但一连好几息,对方都没有露出什么情绪明显的神色,反倒率先抬手卸去了身上的重甲,语气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不久。”
沈淙也泰然回之,俯身从屏风后的小几上拿起刚刚备好的汤碗走到她面前,道:“先暖暖。”
那碗里是清亮的汤水,透过氤氲的热气,隐约能看到几片姜黄沉浮其间。
这是沈淙特意带的,淮平苦寒,多少身健体壮的兵卒都难以适应,纷纷病倒,此药虽然不能根治寒症,但也聊胜于无,于是便将其加到了送往边关的药材中,今日入城后见能顺利联系上宁竹,他便命赵麟挑拣了半盒带进帐中,借着那为数不多的炭火亲自煮了一碗姜汤。
毕竟谢定夷也是人,也和那些常处南境的兵卒无甚差别。
见那蒸腾而上的袅袅热气,谢定夷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碗将其递到唇边,微烫的液体滑过干渴的喉咙,带着一股姜黄独有的微辛,从喉间缓缓扩散至近趋木然的四肢百骸。
喝完汤,谢定夷随手将那只尚存余温的空碗放到了手边的书桌上,靠得近了,沈淙才看清她脸上微微发红的皴裂,心尖蓦然一麻,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他抬起手碰了碰她的脸。
谢定夷没躲,锐气未散的眼神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动作,沈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大不敬的事,指尖一蜷,正要收手,却被她用力握住了手腕。
一月未至,她的指腹便明显多了几分粗粝,硬硬地磨在他腕骨上,他象征性地挣了挣,没挣过,便开口道:“好冷。”
什么好冷?手好冷,身上好冷?谢定夷想不过来,含糊地应了声,眼睫半垂下,道:“嗯,正好你暖。”
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寒意仿佛和风雪无关,更像是从心底渗出来的,盔甲卸下后连魂魄也一并脱了壳,脑子还在闷闷地发着疼。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眉头没皱,神情也淡,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沈淙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安静了两息,抓住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从滚着风毛氅衣边伸了进去。
冰凉的手进入了一个温暖的空间,很快落在了实处,摸到了柔韧的腰线,沈淙微微仰起头看着她,说:“抱我。”
谢定夷愣了半息,弯唇一笑,说:“我手上还有血。”
污血、脏泥,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怀中的人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些,身体僵了僵,但下一息却更紧密地朝她倾靠而来。
直到两个人彻底张开双臂拥抱住彼此,沈淙才像是无法忍受似的,靠在她肩头小声说:“你回去要赔我衣服。”
听到这话,谢定夷低低地笑出了声——她是真觉得好笑,有一种莫名的、可爱又柔软的感觉,和刚刚她所经历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