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也没想到谢定夷会连带着喊出自己的名字,他想问,但是又犹豫,此刻被她这般不错眼地看着,刚刚还充满了冷和恨的心口被硬生生地撬出了一丝缝隙,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谢定夷还是避过去了,闭了闭眼,说:“我有点饿了。
沈淙有些失望,微微抿紧双唇,道:“那我去让人给你备膳。”
他说着就要起身,刚动一下,才发现手腕还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瓷白的皮肤上已经按出了明显的指印,谢定夷反应过来,松开手,多问了一句,道:“你吃了吗?让他们多备一份吧。”
那盖在袖中的握痕热热的发着烫,沈淙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似是高兴,又有一种在大起大落后中起伏跌宕的心慌,替她掖了掖被角,道:“好。”
……
谢定夷毕竟常年习武,身强体健,喝完药发了汗,状态就好了不少,候在外殿的医官进来看了,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养几日能如常。
医官退下后,备好的晚膳也陆续送了上来,谢定夷身上还有些乏力,懒得起身,便让人在床边支了一张小几,裹着被子被人服侍着漱口喝茶。
侍茶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少男,沈淙盯着看了两眼,主动朝他伸手,道:“我来吧,烦请将炭炉拿近些。”
那侍从没立时应声,先看了谢定夷一眼,见她默认,这才把手中的碗筷交到沈淙手上,抬步向炭炉走去。
一顿饭吃得比往日沉默许多——谢定夷完全是累的,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沈淙向来也不是多话的人,盛汤的时候连匙碗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差不多满了半碗就被递到谢定夷手中。
吃完饭,小几被撤下去,沈淙道:“陛下刚发了汗,今日就不要沐浴了吧。”
谢定夷倦倦地应了声,道:“我擦一擦,换身衣服——你叫个人进来好了。”
若是往日,沈淙说不定会自己帮她擦,可现下犹豫了半息还是走了出去,唤了一个女子进来。
谢定夷没说什么,远远看了他一眼,在侍从的服侍下脱掉了内衫,道:“你也去沐浴吧。”
沈淙应了声是,脚步却没动,看着侍从把盆架和热水搬到帷幔里,举步走到了窗榻前。
……要问清楚吗?
为什么昨夜要淋雨来找他,为什么今日要唤他的名字。
他知道谢定夷一定是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总是太过飘忽,就像是雾霭一样萦绕在他周身,看在眼里却没法抓在掌中,悬而不决地煎熬着他,起起落落,安不下心。
可如果要问……
他眼神游移,轻而缓地掠过帷幔后的那个身影,神色看起来依旧平静,就连呼吸都克制得极轻,唯独心跳一点不听使唤,像擂鼓似的在胸腔里闷响,一声一声,把他未出口的心事逼得更紧。
喉间吞下了一整个缠人的春夜,湿热而又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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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侍从端着热水迈出内殿,谢定夷也换好衣服坐在了床边,她看出了沈淙欲说还休的心思,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沈淙转过身来,话挤到嘴边,喉头也跟着发紧,犹豫几息,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你下午……是做噩梦了吗?”
终是问出口了,但话音落下,殿中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沈淙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股果然如此的悲哀涌上心头,正想开口说算了,她却淡淡嗯了一声,说:“梦到一点以前的事。”
沈淙顿了半息,继续道:“你说梦话了。”
谢定夷便问:“说什么了?”
“喊了宣德帝卿的名字,”沈淙直言道:“还喊了我的名字。”
其实他最擅长的就是装糊涂,如果她后来没有喊出那句沈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