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亲密关系吗？夏云鲤开始怀疑起来。

临到晚餐时间，枯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干的姜池频频看向手机，盯着秒数一点点增加，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度秒如年。

等到六点，就去敲门。

她目不转睛，像紧盯着浮漂的钓鱼人。

五点五十八，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姜池蓦然回头，对上来人的眼神，琢磨了一下午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夏云鲤穿着纯白的吊带裙，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看到她时，唇角的笑容很浅，目光也很柔和，好似回到之前的模样。

可姜池从她的眸光中读出了疲倦，惆怅和释然，宛若一个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认了命，不再试图寻找绿洲，而是席地坐下，任由黄沙和烈日侵吞她的身躯。

“对不起，姜姜，之前冲你发了脾气，都是我的不好。”夏云鲤说，声音又轻又柔，仿佛一朵蒲公英缓缓落地。

姜池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她看过快乐的大笑的小鱼，也见过感动悲伤到流泪的小鱼，见过她成功做出一道难度极高的菜时，眯起眼睛有些自得的样子，也见过她隔着衣服摸猫，愤愤不平又幸福的样子。

可她没有见过，一个近乎静谧的，仿佛长个翅膀立刻就能飞走的小鱼。

姜池宕机。

唇瓣微动，她好似一个卡壳的AI，依旧按照之前的程序运行，“我和琦琦讨论过，她同意缩减考试前的休息时间，小姨增加零花钱来补偿。”

“是我自己喜欢学习，所以之前才会那样建议，没有考虑到琦琦的需求和想法。”

“是我……”她抿了下唇，忽然有点说不下去，“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吗？”

“我是学渣嘛，觉得游戏时间很重要，听到你那样说，就有点应激了。”夏云鲤翘了翘唇，又像调皮，又像愧疚苦笑，“被你看到我无理取闹的一面了，真的真的很抱歉啦。”

“而且，快到奶奶的忌日了……小时候只有她会陪我玩一些小游戏，翻花绳之类的，每一次的游戏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回忆。所以我就有点……”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姜池已然慌张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她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抱歉！”

“我们要互相道歉到第二天早上吗？”夏云鲤捂住了她的嘴巴，眼底快速划过一道怅然，她微笑，“这件事就翻篇吧，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胡乱发脾气了。”

“还有，让你自己一个人收拾了房间，辛苦你了，让我补偿你一下好不好？”

尽管不合时宜，姜池第一个注意到的，却是心上人略有粗糙的掌心，和温热皮肤上浅淡的甜香气。

她耳根一红，完全注意不到对方说了什么，一股脑地点头。

夏云鲤轻笑一声，“我去厨房。”

她熟练地把头发束起来，穿上围裙，不一会儿，笃笃笃的剁菜声音就充满了整间房。

“我、我来帮忙洗菜吧。”姜池缓了一会儿，聪明的智商才重新占领高地，她快步到水池旁，低声问道，“要洗什么？”

“那你就洗两根黄瓜，把旁边的金针菇也撕一下，我拌个凉菜。”夏云鲤不客气地使唤起来，仿佛她们的关系回到了原点，没有因为这次奇怪的矛盾产生其它问题。

又像从前一样亲密。

四菜一汤，都是快手菜，主要是因为夏云鲤没有囤菜的习惯，她下午没出门买新菜，只把冰箱的库存都清光了

“今天有点来不及，明天再做大餐哦。”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表情，熟悉的态度。

姜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