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书房一坐就是半日,对着竹简上的卦象沉思。张不疑偶尔过来,见她眉头紧锁,便故意打岔,“魏大丞相,这是要改行当卜者了?”
魏倩头也不抬,“卜者不敢当,但若能窥得几分天机,倒也不错。”
张不疑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拿起一枚铜钱,在指尖翻转,“那不如给我算一卦?”
魏倩瞥他一眼,“你?卦象上写——‘此人嘴欠,宜静不宜动’。”
张不疑大笑,铜钱叮地一声落在案
上,竟是乾卦。
魏倩一怔,随即摇头,“……倒是好卦。”
乾为天,刚健中正。
——倒是像他。
张不疑凑过来,“怎么了?”
魏倩收起来,“夸你是个好人。”
夜深人静时,魏倩看着大梁有条不紊的建设,偶尔会想二十年后的光景。
那时刘邦早已故去,吕后或许也已不在。文帝即位,天下真正进入“文景之治”的盛世。而她,或许无用武之地,可以回到大梁,做一个闲散的城主。
每日看看书,种种花,偶尔和张不疑斗斗嘴。
没有朝堂纷争,没有权力倾轧,只有一座繁华安宁的城,和一段平静悠长的余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
窗外,春风拂过树梢,带来一阵沙沙的轻响。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树欲静而风不止。
刘邦一朝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事情来了,在大汉四年,上演了。
第96章 进退之间丞相心不静
大汉四年,夏。
未央宫的荷花开了,戚夫人一袭素纱裙立在池畔,指尖掐断了一支并蒂莲。粉白的花瓣坠入水中,惊散了锦鲤。
“如意才七岁,就能背诵《论语》全篇。”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前日陛下考校他兵法,他竟能说出十则围之的道理。”
身后老宦官垂首不语。
戚夫人转身,裙角扫过青石板上的落花,“你说——太子能吗?”
戚夫人寝殿里,熏香袅袅。戚夫人将儿子搂在怀中,指尖梳理着他柔软的发丝。
“如意,今日太傅夸你了?”
小皇子兴奋地点头,“太傅说儿臣比太子哥哥聪慧!”
戚夫人指尖一顿,随即微笑,“那如意想不想……以后住在未央宫正殿?”
“正殿不是父皇住的吗?”
“是啊。”戚夫人望着烛火轻笑,“但你父皇说过——此子类我。”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
御史大夫周昌最先察觉异样。
“陛下近日……”他在宫门廊下拦住下朝的魏倩,花白胡须颤抖,“频频召见戚夫人母子。”
魏倩望向宣室殿方向,或许刘邦正抱着刘如意骑马玩。
“周大夫,为何与我说?”
老臣突然跪下重重叩首,“请丞相保全太子!”
青石板上水花四溅,混着老人压抑的哽咽。
魏倩人都麻了,将他扶起,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太子哪需要她去保全,吕后哪是省油的灯。只是这两年,吕家越发放肆了,刘邦如梗在喉,觉得太子上位,他的天下跟帮吕家打的有什么区别?
他想起了吕公的相面,再想吕家如今的作为,他遍体生寒,他不可避免的阴谋论了,这就更导致如今局面。
魏倩直接回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事太过于危险,魏倩不敢与其他人说,哪怕是南仲,但她需要外置大脑,于是她找上了盖公。
盖公与魏倩下棋,她执黑,盖公执白。
棋盘上星位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