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嗔怪又急不可耐。
“轻点啊。”阮逐舟叹息着说。
轰的一声,所有勉强维系的神智都被夷为平地。
池陆咬紧后槽牙,呼吸却一声比一声沉重。终于,对方大腿动了动,赦免似的用膝盖碰碰他。
“去处理一下吧,”阮逐舟托腮望着他,衣衫仍半挂在臂弯里,弯着眉眼促狭地笑,“洗个冷水澡,小心别人看见你那腌臜兽//欲。”
池陆垂眼一看,脸上登时飞了红。
他匆匆忙忙转头将巾帛丢进水盆里,低声嘟囔了一句“失陪”,起身夺门而出,姿势十分僵硬。
屋内传来阮逐舟放肆的笑,被逃之夭夭的人落在身后。
笑过一会儿,阮逐舟脸上的得意渐渐褪去。他望着来不及掩上的门口,若有所思。
透过门扉空隙,可以看见外面一片春色盎然。草长莺飞,树木茂盛,一看便是清静修行的好地方。
标准的宗门清修之地,也难怪离宵宗会落脚于此。
门口忽然闪过一个影子,紧接着有人敲门,阮逐舟这才将衣服拢上,系好衣带。
“是谁。”他懒洋洋的。
一个陌生青年推门进来,立于门口。对方看起来和池陆差不多大的光景,衣着也是宗门弟子的打扮,见到阮逐舟长发未挽,衣衫不整的样子,下意识惊讶,又不敢太表现,继而想起原委又有些了然,一切心思都写在脸上,直叫阮逐舟这种老狐狸看了发笑。
“何事。”阮逐舟言简意赅。
年轻小弟子恭恭敬敬回道:“师兄,方才师尊有令,命我等赴问阙听教。这或许是出关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师尊,这个时候召大家来,相比有要事交待。”
阮逐舟问:“所有人都得去?”
小弟子踟蹰一下:“这……师尊并未明说。”
阮逐舟摆摆手:“你出去吧。”
小弟子连忙倒退两步,带上门离开。走之前对方又不可置信地偷偷多看了阮逐舟一眼,仿佛只是震惊仍不够,还得细细瞧上几眼留着过后回味。
阮逐舟并未理会。过了一会儿,池陆回来了,发梢还湿淋淋的,唇角下压,好好的一个英俊小生,脸色冷硬如铁,活像债主上门。
阮逐舟清清嗓:“一会儿师尊要召集弟子,若是众人都离开了,宗门禁地守备空虚,实在不稳妥。你留下来看守,顺便做些洒扫。”
池陆立时停住脚步:“凭什么就我不能去?”
“废话我从不说第二*遍。”阮逐舟不耐烦道。
池陆沉默了。阮逐舟也不管他,调转轮椅,重新面对铜镜。
“别傻愣着,做你该做的事。”他傲慢说道。
镜中池陆嘴角肌肉略微抽动,他看了阮逐舟好一会儿,走上前,拿起梳子。
阮逐舟感受到梳齿在头皮轻轻划过,舒服地眯眼。
他语调略微放轻,如柳风拂面:“师尊马上要闭关了,我丑话说在前,从今往后但凡是我吩咐的事,你愿意要做,不愿意也要做,你若接受不了,大可滚出离宵宗,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修去。”
这一次池陆为他篦发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他垂眸望着镜中人黧黑的眉眼,窗外日光在青年长睫打下阴影,衬得他这位师兄面色若晴空落雪,纯白无瑕。
池陆喉结滚了滚,低应:“砚泽定谨记于心。”
*
离宵宗处于不冠山山脚下,问阙正是不冠山上一处禁地,因问阙殿宇镇着不冠山灵脉,数百年前又曾是百姓供奉祭拜山神之地,香火旺盛不断,故而法力十分丰厚。
池陆推着轮椅,一路上山,将阮逐舟送至问阙宫外。到了殿前,有其他弟子在外面侯着,与池陆交接时还不忘奚落地对其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