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逐舟上前一步,微微仰头看着绿眼睛。
“但在这之前,你的主子恐怕也要过上一段苦日子。”他用德语清晰地说道,“忘了提醒你们,这门专业课使用的是相对赋分制,每个人最终获得的分数取决于这个班级其他人的得分……也就是说,如果我考出了一个极高的分数,及格线也会跟着提高。”
绿眼睛一愣:“什么?”
阮逐舟笑意加深:“M大没有挂科补考,只有重修,如果重修再不过,就会面临第一次毕业劝退,两次直接开除学籍。你们这群草包,有谁能够保证自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绿眼睛登时敛去笑意,伸手就要抓阮逐舟的衣领:“你——”
旁边的书架忽然忽悠一晃,最上一排哗啦掉下两本厚厚的大部头,不偏不倚砸在绿眼睛头顶!
“啊!”
绿眼睛捂住脑袋,后退两步。他的大叫声引来远处好多人侧目,一个管理员走过来,语气严肃:“同学,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请你现在离开!”
绿眼睛抱着头,眼泪汪汪地瞪着阮逐舟,嘴唇蠕动,低声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走了。管理员并没多看阮逐舟,待确认绿眼睛走下楼梯,也跟着离开。
阮逐舟站在原地。他抬起头看向书架上方,又垂眸透过书籍之间的空缺看去。
阳光斜照下,一个影子似乎快步走过,叮的一声,远处的电梯门合拢。
阮逐舟若有所思地看着电梯不断跳跃变小的数字。
刚刚的被注视感快得就像他自己的错觉。
肺部一阵钝痛,阮逐舟扶住书架,低头咳嗽,书本抵在胸前,硌得心口生疼。
连脑内的07号也不禁劝道:[宿主,现在是午饭时间,您还是去吃点东西……]
阮逐舟心道那些白人饭又贵又他大爷的难吃,吃一顿要倒胃口三天,真是叫人敬谢不敏。要不是自己身体随着副本进度越变越差,他恨不得进化掉人类的进食功能。
他勉强止住咳嗽,侧过身直起腰,指尖搭上刚刚书架上摆放的那本书。
“我不要紧。还是抓紧在这个副本最后剩下的一点时间吧。”他说。
*
学期刚开始,M大的体育馆正在维修,冬末的停工期还未过,因此开学典礼不得不被延迟。
直至一个月后,真正的开学典礼才姗姗来迟。
一大清早,学生们都睁着惺忪睡眼,站在体育馆里听校方领导致辞。虽是新生,然而过了最初的新鲜兴奋劲儿,入学的仪式便成为打破周末美好计划的元凶。
阮逐舟站在队伍最后,遥遥望向台上正在讲话的校领导,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无可奈何地环视四周。
昨晚他刚熬了个半通宵,从实验室出来回到出租屋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起床来参加开学典礼。
早上起来时屋里凉飕飕的,阮逐舟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刷牙洗脸,一抬起头,看见一个病恹恹的年轻人耷拉着眼皮叼着牙刷,乌黑的头发略微长了,乱糟糟的翘着几根毛,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小臂消瘦,白得发光的皮肤之下,淡青色的血管从小臂一直延伸到手背,因为肤色太白,看着格外明显。
好在冬末春初,衣服穿得厚了,倒也看不出身上少了多少肉。
阮逐舟忍着瞌睡,透过玻璃幕墙看向外面的天空。天色阴沉,似乎风雨欲来。
台上德国佬的说话声透过全场的音响传出,带着回响:
“在M大,我们追求科学严谨的精神,一切以学术追求为首位,不论贫富贵贱……”
脑内蛰伏的07号忽然蹦出一句义愤填膺的话来:[去他的不论贫富贵贱!来了这一个月,宿主您都被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