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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陆接住手枪,战斗的条件反射让他习惯性咔地拉下保险栓上膛,清脆的金属声让院子里每个饱经战斗洗礼的哨兵都隐隐一个哆嗦。

池陆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木然走上前,抬起枪口。哨兵的余光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先是集中在他脸上,而后又追随着那枪口。

要动真格的了——这句话跳脱地从池陆脑中浮现。

他要杀的不是什么野兽,丧尸,而是活生生的人。他才来到这座塔三天,便已经不忍下手,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枪决同伴的哨兵心中会作何感想,他更是无法想象。

池陆手腕犹豫地动了动,枪口偏移向昏迷着的那个人。

他承认自己此刻是活脱脱的懦夫心理,实在是那个清醒的哨兵哭喊得太厉害,平日不怕苦不怕疼、身手优越于常人百倍的硬汉在生死面前同样脆弱到不堪一击,跪在担架上,涕泪横流:

“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们了,手术之后把我关起来行吗?如果我真的要变异了再杀我也不迟……”

池陆强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昏迷的那个哨兵的伤腿上,被撕开的裤子里面露出的小腿正在逐渐钙化,不出一个小时,那里就会蜕变成和外面的丧尸一模一样缺氧的青紫色。

开枪吧,他的死已成定局。池陆对自己说。杀了他,算是帮他解脱!

砰!

枪口冒着白烟,哨兵额头多出一个鲜红的弹孔,血液汩汩冒出。旁边的哨兵猛的止住声音,瑟瑟发抖,几乎被吓得失禁。

池陆听见身后传来阮逐舟无情的吩咐:“把这里打扫干净,采集一点血液,送到冷藏柜。掩埋尸体的地方离塔越远越好。”

泰山压顶般的沉默。

担架被抬走,池陆握紧枪,转向另一边。

被感染的哨兵的喉咙因为惊恐而像是被人扼住一般发不出声音,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池陆,发出几个语无伦次的音节:

“求你……这不公平,别开枪……”

池陆用力闭了闭眼,食指勾住扳机。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中那颗心脏越来越快的跳动,擂鼓一般响亮。

末世之中,谁都不能拿众人的安危冒险。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残忍却无可指摘的事。若是一时怜悯,同意给这哨兵做截肢手术,只要手术过程中发生异变,无论他们做了多么完全的防护,塔也会瞬间沦陷。

可为什么,偏偏由他来担当这个刽子手?

被枪口指着的人全然没了平时哨兵骁勇善战的男儿气概,绝望地呜咽起来。

池陆后槽牙咬紧,放下端着枪的手,想要转身:

“我不行,抱歉,实在做不到——”

砰!

一颗子弹贴着池陆的鬓发飞过!

刺破空气的热浪激得池陆浑身一紧。

他猛地闪身,听见噗嗤一声,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子弹嵌入血肉中的动静。

哨兵双目失神,后仰倒在担架上,脸上还维持着生前最后一刻那绝望中又怀着一丝侥幸的期待神情。

灰白的担架被深色的液体侵染。阮逐舟把枪收进另一侧腰间的枪套。

“自己看看吧。”他说。

池陆口中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他拼命咽了好几下,强压住肌肉过于紧绷带来的战栗,向血泊中看去。

那哨兵身下流出的血散发着异常的腥味,颜色黑红。

“感染已经顺着血管流经全身,”阮逐舟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他做手术唯一的结局,就是等着这个有着哨兵体质的人类在手术台上变异成丧尸,手术室里的人要么毫无防备,被他咬断喉咙,要么被溅了满身毒血,迎接慢性死亡。”

没有人说话。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