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背,半晌后,陈涿坐起了身,垂眸抱起软枕和被褥,走到床边,直接将那床被铺在了地上,放好软枕躺下,继续背对着她。
幸而屋内暖和,只穿单衣躺着倒也没事。
南枝看着他的动作,在心底重重地哼了声,也别过身紧闭上双眼。
只一刻,又睁开了。
还不如分房呢。
只给看,摸一下都不成!
他躺在这,她睡不着,只能又扭回脑袋,挪到床边盯着他的背影,蓄意拉长了绵软又可怜的语调道:“陈涿,我手疼。”
床下闭目的人,眼睫轻轻颤动了瞬,然后睁开了眸,望向那燃出了烛泪的蜡,淡淡道:“卖乖没用。”
南枝吸吸鼻尖,继续装可怜道:“可是方才擦洗的时候,上面的好些药膏都被蹭掉了。”
静了会,那道瘦削身影站起了身,拿起塌前木柜屉里的膏药,到了床前,伸指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的指尖捻起清凉药膏,慢慢涂抹开,那血痕被药膏浸得愈发模糊粘稠。
陈涿墨发半散,纤密长睫搭落,半遮住幽深的眼眸,却在烛火浸润下多了几分柔意,面色却仍是紧绷着,冷淡地专注在敷药上。
滑过血痕的指腹微热。
南枝伸出两只手,偷瞄着他的神色道:“当时我和颜明砚刚进去不久,那黑衣人就来了,说不定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后来才悄悄回来纵火的,可他是怎么藏在府里的呢,居然没被那群侍卫抓住。”
陈涿面色平静,将两手涂完膏药后,从被褥拽住她的双腿,卷起了截,打量着见没什么伤口便递回了被褥中:“双手涂了药,别放在被里。”说完,转而继续躺回地上的被褥里。
南枝伸着两只手,看向他果断的背影,只得小心地将双臂放在被面上,睁着圆眸呆看那静立不动的青帐,身体是困倦着,可眼却越睁越精神。
陈涿躺下后,很快就没动静了。
她小声唤了句:“陈涿。”
没反应。
她眸光微亮,加大声量又唤道:“陈涿。”
还是没反应。
南枝一喜,果断起身,拽着被褥和软枕小心地躺到了他身旁,还不忘贴心地给他搭了块被角,两人虽隔着距离,可不知怎地困意瞬间席卷而来,她困出了泪花,寻个舒坦的姿势就沉沉入睡。
冬日的深夜总是又静又燥,静的是四周毫无生息,唯余自己呼吸的均匀声,燥的是一刻不歇的炭火,和内心难定的枯热。
陈涿缓缓睁眸,侧身轻轻搂住了睡姿歪斜的南枝,垂睫轻吻过她的额心,手落在她的腰处,一搭一搭地轻抚着,眉眼落在虚空处,不知在想什么。
——
这一夜,南枝睡得颇沉。
昨日惊慌过多,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困倦疲惫得难忍,今晨睡过了早膳时辰,丫鬟进来又添了一轮新炭,才堪堪睁眼。
陈涿自是早早起身,去府衙处置昨夜事。
云团将榻边青帐拉开,将呆躺在榻上的人拉起来,服侍着她洗漱换衣,坐到了桌前用膳。
南枝托着腮,捻勺一口盛着热粥,颇有些食不知味,暗想怎么将陈涿哄好,过了会忽而问道:“云团,你有没有听说过陈涿生气的旧事,大多是怎么被哄好的?”
云团苦想了会道:“公子脾性淡然疏离,并未曾因着什么事悲切肆笑过,这生气……奴婢还真没听说过能令公子动怒的人或事,这哄……更没人敢在公子面前出言放肆了。”说着,她看了眼满脸愁容的南枝,道:“姑娘是将公子惹生气了,是想寻法子让公子开心吗?”
南枝眼神一移,别扭地哼了声道:“才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云团看着她的神情,掩着笑却也不点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