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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玉含珠 懒冬瓜 73263 字 1个月前

时辰了,快落座。”

一旁守候的小宦官立刻上前,将木椅递到他身下。于是整个殿内,陈涿与圣上成了唯二坐的人,高栋吓得不轻,别着眼角一直妄图给他使眼色,可陈涿只理了理衣袖,似没察觉底下的暗流涌动般,竟如往常般坦然地坐下了。

沈言灯笑了声,意味不明道:“陈大人当真是自如,敢在陛下面前这般坦然地落座,换作臣,陛下如此恩赏,只怕早已惶恐不安,跪地谢恩了。往后臣是得好生向陈大人学学胆量,也好往后遇事能不惊不惧。”

高栋听着这话头皮一阵发麻,僵硬地尬笑了声,打着圆场道:“沈指挥使说什么呢,陛下与陈大人间的关系岂是我等能比的。”

……

忽地,一道沉闷扣声响起,陛下屈指轻敲了瞬桌案,面色沉了下去,冷冷看向他们,愠怒道:“朕今日召你们来是话家常吗?”

两人瞬间噤声。

陛下又转眸看向陈涿,神色稍缓,语气却不复起初那般宽厚道:“今日沈指挥使递了几份奏疏到御前。朕瞧着里面内容颇有意思。说是涿儿去岁到了一趟江南,暗中和那地一带富商勾结,得其供奉好些家产,从而贿赂公主府的婢女,又特意派人在宫宴上刺杀朕。”

他将奏疏扔到了地上,沉声道:“这是柳家母女的证词,说是你威胁柳家献出了家产。陈涿,是吗?”

陈涿从椅上起了声,躬身辨道:“臣去年为去江南,是为督京司事务,追查逆党下落,此事陛下也是知晓的,来去匆匆,并未与什么商贾有过牵扯,单一证词,谁知是否为强行逼供而出,如何能将臣和谋逆此等大罪相连?”

沈言灯当即反应过来道:“陛下,臣可以命为誓,在狱中从未对柳家母女动过重刑,此间证词皆为她们真心所诉。”

陛下不说话了,垂着眼帘静静地看向那被散开的奏疏,又将眸光移到了陈涿身上,一瞬似涌出很多复杂的情绪,痛惜和无奈,畏惧和担忧……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

他往后倚着腰身,极疲倦的模样,说好早已预备好的打算道:“陈涿在朝多年,颇得朕心,一时朕也难以相信这证词,按理如此浅薄的证据无法说明什么,可沈指挥使已提出此事,也不能就此简单揭过,你就暂且在府中休养几日,待彻底查清再回朝中。”

自他继位起,朝中无人能用能信。夜夜入梦常会忽而惊醒,浮起那年叛党入京的景象。陈涿凭着科考入朝,因着惇仪才允了他督京司的官职,可却只是个没实权的名头,直到供奉到御前的贡布染毒,是陈涿及时出现才得以及时救驾。

往后他就愈发依赖陈涿,任督京司壮大,得以监百官,清佞臣,甚至瞧见他与太子亲近也并未制止。可有些事……早应警惕的。

就像养荒野中的野狼崽,决心喂食的第一日,就要做好他反咬一口的准备。

当年的叛党就是先帝的宠臣起了反贼之心,围困皇城,派人追杀先太子,此后天下动乱,哀鸿遍野,好几年才被镇压。若朝中一家独大,怕是会重蹈覆辙,再复当年之景。

高栋眉心紧皱,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咬咬牙刚要出言。陈涿却忽地转眸,扫他一眼,他一愣,忽地明白了目光的意思,躬身又退了回去。

陈涿语气真切道:“清者自清,臣相信沈指挥使,更相信陛下,定会给还臣一个清白。臣在陛下身边这几年,次次救驾于首,绝不会有任何忤逆之心。”说着,他躬身谢恩,那宽大的绯袍虚遮住了轻淡的眉眼。

陛下道:“朕自是相信你的。可惜京中谣言甚嚣,也是实不得已之举。”

他眼角微眯,岁月留下的皱纹笼在一块,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是在府中暂歇几日,也好多陪陪惇仪,莫要叫她误会了什么。”

埋首跪下的陈涿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