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贵之
家,自己不入市籍,但要盈利,就会让下人持有那店肆;
又或者,有些编户齐名,会去赁人家的店来做生意,仍维持着自己的原籍。
季胥所想,便是后者,一则,能维持现籍;二则,她哪里买的起一间店肆,也只能想想租赁的法子。
老媪做成桩生意,也就好心情的和她磕闲天儿,
“那近市门的好地段,又宽敞亮堂的,一个月得八、九千钱,像我这样在里头不起眼的,店肆狭小的,约莫二千钱罢,
瞧瞧,那便有一家能赁的,紧闭着门的那家,他家原是开小食肆的,因白面涨价,做不下去了,便说要赁给旁人,直到现在也还没赁成哪。”
季胥全身就一千个钱,赁不起,不过今日她就是来探个环境的,别说赁一间肆的钱,便是所卖之物,也还得斟酌清楚。
毕竟如今,面粉的价钱降的缓慢,还在高位上,若要租肆,算了赁金,成本更多了,面食生意越发不划算了。
边吃边逛着,果不其然,那西向的垣墙,还有一扇“西市门”,进出有人。
“女娘,买些桃鱼符、射鬾,除日挂着,辟邪除凶。”
一形容不起眼的男子,凑到她身旁道。
冷不防的唬了季胥一跳。
“我这处胡头也有,买回家去辟邪,最好不过,你去街上看看,可多人家都挂着咧。”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个桃木刻的胡头来,牛鼻子,带着獠牙,上面朱、黑、白三色绘着夸张又对称的纹路,和蜡八祭时田啬夫戴的有些相似。
“好巧的手艺,我再看看你的桃鱼符。”季胥接过胡头,有意问道。
那货郎一听有生意做,回头盯了眼市吏的方向,将背篓调过来胸前背,露出里头卖的东西。
季胥便明白了,这市里竟也有货郎偷偷的蹿走散卖,不过要避着那些穿皂服的市吏。
“凤妹和小珠说,哪个好?”季胥左右手,各一胡头、桃鱼符。
两人都指那胡头,“这个可怖。”
季胥便花几个钱,买了个,也不枉得来一重要信息,回去挂在门头还能应景,图个吉利。
将这鬼面獠牙的胡头,顺手朝自己脸上一扣,弯腰嗷呜着,来吓唬季珠。
当真唬的季珠往季凤后头缩,季凤也被唬了一跳,嗔道:
“阿姊你坏!”
季胥方笑着拿下来,露出再无害不过的面。
当啷、当啷!
只听打铁叮叮,季胥三人进了铁肆,入内后,都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暖和。
这间官营的铁肆,宽敞许多,陈列着各式铁具,诸如锄、镰、柴刀、斧头、釜、鬲、甑、针、簧剪、熨斗、烛铗、耳勺、钉子、钩子、刀、火筯……
货架后头,有间储存货物的廛,里头的汉子坦胸露背,挥着铁杵,一下一下敲打通红的热铁,北风天的腊月里,铜色的膀子还淌着汗珠。
听的外间有客问人,一男子停了打铁,自廛间里出来,这卖货的事本不是打铁匠来做的。
那门旁有张小案子,官府设的吏员,专在那卖货,这会子偷闲出去沽酒了,崔广宗方出了来,他刚出师不久,资历浅,便得顾里外两头。
只见一青襦垂髻女娘,娴静的模样,却正掂量一把铁刀,那刀锋的亮,正好映着那烟眉眼梢,一面问道:
“这刀什么价?”
斜侧的身子一面回过来。
崔广宗认了人,一个大笑,“胥女!”
“许久未见了,你还好?”
季胥的视线方从刀那抬起来,隐约认出眼前的人,“崔广宗?”
是了,她想起来,廖氏四处声张过,她家大男崔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