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留居淮安休息。如今四方皆盯着淮安,贼人不敢再在此地做什么举动。殿下此刻可在京中斡旋,让圣意亲召裴大人回京,这才是无虞之法。”
乔父叹了一口气,最后道:“但如今最要紧的,是裴大人到底是生是死。殿下莫怪老夫无情,若裴大人真遇不测,殿下所有谋划皆是一场空。所以万事须等知晓裴大人生死之后,再做定夺。”
第87章 真相(4)回到她身边。
丘陵延绵,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天上稀薄的几颗星子透着点光亮。山峦如沉睡的兽,漆黑一片,在一片凹陷处,却是火光通天。
裴清在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中醒来。他的眼方睁开一条缝,一旁守着的人拔腿就跑,朝屋外跑走了,嘴里还喊着什么“大当家的”。
裴清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揉额忍着绵绵不绝的痛意,吃力地扫视了一圈自己所处之地。
这间屋子不宽敞,陈设简单,用的木材像是东砍一根西捡一根拼凑起来的,一根麻线上挂了三只像是狼皮的皮毛,充作简陋床铺的帷幔。他身上盖着的被褥倒是厚实,衣服也干净,像是悉心被人照料的。
他忍着痛,尽力思索自己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自知不能平安到姑苏,贼人来时却也不惊慌,只静坐在车舆内等死。想来自己了无牵挂,替祁家翻了案洗了冤屈,不再欠她什么,唯一的一点儿遗憾可能就是没能替裴父养老送终。
他这个郎中爹爹气得早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也不要他养老送终。
裴清想,就这样结束了,也可以。这一生,足够浓墨重彩。
车舆外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伴着惨烈的几声惊呼,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似给清新的山野间披上了一层血雾。他坐着等了许久,直到外面的声音停了,只余下山间几声鸟啼时,自己还是活着。
裴清皱了皱眉。
但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识。
刚刚那一阵痛意迫使他的神思再次清醒时,裴清觉得,自己睁眼看到的该是两个鬼差引着他走在一条黄泉路上,而不是这所烛光明亮的屋子里。
忽地,屋门再一次被摔了开,紧接着冲进来一个披着虎皮当衣裳的大汉,浓密乌黑的胡须连鬓,一身腱子肉壮硕,冲到裴清床前跪下时差点儿将这间单薄的屋子都震了震。
大汉跪直着身子,大手抱拳作揖,声震如虎啸:“恩公!你醒了!”
裴清没被这阵势吓得愣怔,只是眉蹙得更深,看到来人时,不悦道:“小虎子,你这是落草为寇了?”
大汉尴尬地抹了一把脸,没想到恩公刚醒居然说的是这个,但又感动于恩公第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不禁澎湃得胸膛一起一伏,几颗泪珠子都迸了出来,哽咽道:“惭愧,惭愧,恩公莫提这个。”
裴清不语,蹙紧的眉松了些。
当年裴父虽开了家医馆,但一月有半月不在医馆内坐诊治病,而是提着个医箱往外头走,裴清也背着个医箱跟着爹爹出去治病救人。因为有许多病人上了年纪,路程远,过不来,他们便亲自去。
小虎子他爹是隔壁镇上杀猪的,人人唤作大虎,大虎的儿子自然是小虎。大虎的一条腿摔折了,裴清和爹爹前去救治。
大人在屋里坐着看诊,裴清得了吩咐去门口舀水,正好见着小虎子掐着喉咙,一张圆脸憋得青紫,马上就快背了气过去了。裴清见状,登时摔了手上的铜盆,急急地跑过去。
原是这小虎子贪玩,边和伙伴耍弄时边塞了颗枣子,一时没注意,枣子卡了喉咙。裴清跑得急,上手时却是不慌不忙,一阵手法便让小虎子那半颗枣呛了出来。
小虎子登时就在他身前跪下做了揖,大喊道:“恩公!”
裴清的脸红了,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