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杀祁隐一案时,物证便是那支玉簪子。
“若真有意抹去他祁隐的身份,那么那张皮子,连同这支玉簪,都不会再在裴清的手上。”
乔若云皱眉道:“可若萧承远的话若裴清不是祁隐呢?那照着原来也说得通。”
“萧承远会骗我吗?”永嘉叹了口气,“我想去见他,可我若是去见他,就是害了他,还有你家大哥。”
皇兄如若知道了她前去边关,定然明白了其中弯绕,届时他们的命难保,甚至连她都不能将如今兄妹二人的平静稳住。
乔若云迟疑了一下,道:“没有别的实证了吗?他总不能除了那两样东西什么也没留吧?”
永嘉默了默,脑海中一闪而过祁隐在太平坊的宅院。
乔若云又道:“还有一件事。裴清到底有没有死?明明他遭了劫匪护送的官兵都死了,为什么只不见他一人的尸身,你不觉得蹊跷?他若真还活着,你现在切不可轻举妄动,等你亲眼见着他了再说。”
永嘉的身子颤了颤,压下心中陡生的希冀,哀声道:“他还能活么?”
如若是皇兄让他死,他怎么能活呢?
“我幺弟已经遣人去淮安了。”乔若云沉声道,“其实皇上从前卸磨杀驴或是真,但这一次真不一定是皇上的旨意,若真是皇上的旨意,他哪能死不见尸?”
永嘉的手开始颤:“你是说旁人叫他死?”
“从前他为皇上做事,在京中树敌颇多,想叫他死的能从乾清门排到公主府,其他的仇家来寻仇未尝不可。”
永嘉喃喃道:“他有可能还活着?”
“是。”乔若云重重地点了头,“如若他活着,你当务之急是要求得实证。若他真活着,我们须将他护送回京,按如今的情形,他在外面危险重重,甚至回了苏州也难逃杀身之祸。这件事我幺弟能办。”
永嘉在一旁的矮凳上跌坐下,手扶着一侧的花几,再一次望向了轩窗外。
天光乍破厚重的低云,明媚的日光落了进来-
太平坊,陌花巷。
永嘉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再一次回到这里,而心境截然不同。当日怨着裴清杀了祁隐,而今却来求证裴清就是祁隐。
再次入了屋,心绪千万般复杂。她唤月若开了门窗,任由微风将屋内凝滞下来的时间和气息一同带走。转而走到那张书案边,拿起那本摊开的《伤寒杂病论》下垫着的信笺。
当日她觉得这张信笺上面的字迹不像祁隐,但心道是随手誊写的缘故,所以潦草了些。可如今想来却觉得,这般大开大合的字迹,却像极了另一人,遒劲、潇洒、格外有力。
她的驸马爷。
她将那纸信笺折好收入广袖之中,吩咐小德子驾了马车去往裴府。裴府的地段好,门前长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但府门大合,冷冷清清的,唯有门口两尊石狮子静立着。
小德子停了车驾,向车舆内道:“府里的人前些日子就清干净了,殿下,咱们打哪儿走呢?”
月若道:“往后院走,定有人守着。”
守着的人是管家刘三,这几日来头发花白了大半,见着公主的车驾,却没有拿了后门的钥匙,扑通跪在车驾前抹泪道:“殿下,咱们爷都死了,您还来做什么?您可行行好抬了贵手,让咱们爷走得安心些吧。”
永嘉仍在车舆内,未露面,心里却是揪紧地疼。
裴清在淮安府遇难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道他一波三折,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身死的命数。当真是人各有命,做了大官,当了驸马爷,最后呢!落得一身草莽身死他乡的结局了。
“好你个不识相的东西,敢挡公主的驾?快开门去。”
小德子说话间气得就扬了马鞭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