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的永嘉陡然有了一丝清醒,但因着裴清他近在咫尺,她不敢睁开眼睛,只仍闭着目装着自己睡着了,好避开这个难答的问题。
裴清轻笑了一声,再低低地、逗一只猫儿似的道:“娘子要不要从今夜就开始熟悉熟悉?”
永嘉没睁眼,但是颤抖着的长睫暴露了她的心思。她忍着没说话,又听到裴清的两声笑,再然后,额上落下一点温软。裴清吻罢她之后就下了榻,仍然如昨日一般拿了被褥打地铺。
次日早上醒来,意料之中的,她还是窝在了裴清的怀里。
永嘉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熟悉了裴清的怀抱,她一贯觉得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实在挤得很,当然不如一个人睡觉舒服。话虽如此,但大半的被褥都覆在了她的身上,他那儿只有一个角,没让她不舒服着一点。
永嘉于心不忍,恐怕裴清着凉,便轻手轻脚地想拉一些被褥过去,并顺势好从他怀里挪出来。她方动了一寸,裴清覆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便紧了紧,仍将她禁锢在怀里,带着尚未清醒时的鼻音道:“娘子心疼我?”
“心疼我,就过来些。两个人一起暖和。”
永嘉想把裴清踹下去。
这几日永嘉没有接手府中诸务,只是紧盯着南巡要备的东西。说是她盯着,倒不如说是月若盯着,月若管家比她管得要好。南巡少则三月多则五六月,一路之上的东西须备得齐全。裴清的东西少,除了必须的衣物外旁的再没什么,只说带上他书房中的那些书。
裴清成了婚,只休了三天假,然后便忙起来了。南巡的事情本就是他协助管着,而今南巡将要启程,朝中官员忙得团团转,他是忙里得了三日闲,闲后就比从前更忙。即便回到府中,也有大半的时间在书房里头处理公事,但夜里回屋的时辰却是雷打不动的。
裴清每每洗漱更衣好,恰恰好离永嘉睡下的时辰还有一刻,是他精心掐算的。他总要黏着她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话,再依着惯例亲亲她的额头才依依不舍地下去打地铺。
有一夜里永嘉拂起轻纱,听着裴清气息平稳绵长,似是已经熟睡。银月倾泻进屋内,她能清晰地见到他的侧颜。偶然间心一动,她便如灯台上偷油被发现的小鼠那样怯怯地放下了纱帘。
还未成婚时她曾觉得嫁给谁都一样,而今却觉得有所不同。
曾经她避他不及,时至今日却觉得,嫁给他或许也挺好-
八月初九,南巡启程。
龙舟由水路下,行至济南府时驻跸八日,尔后便沿运河一路南下,直抵苏州府时才会停舟驻跸。此次南巡旨在巡视江南各地,故而途径之处甚少停留。
一月余的水路之行惹得永嘉像一朵蔫掉的花,她先前从未日以继夜地乘过舟,加之身子本就比寻常人弱些,便更耐不住这般折腾。
这日里和宗室皇亲们齐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龙舟行得不稳颠了颠,永嘉便晕得脸色都发了白。
她那衡阳姑姑惊讶道:“不会是有喜了吧?快叫太医瞧瞧。”
她那嫂嫂楚皇后笑道:“他们成了婚也才近一月,不会如此快吧?”
衡阳道:“未必,我见过好些个尚未足月就害了喜的,永嘉她母后怀她的时候身子也是一开始就不利索,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晕了舟的永嘉这时候没多少力气说话,听着她们这些话欲哭无泪,靠在月若身上缓着,直到太医给她诊了脉之后才明证了她的清白。听罢太医的话,座中之人皆哀叹了一声,尤其是衡阳姑姑,她道:“我还盼着做姑祖母呢。”
楚皇后笑道:“早晚都会的。”
没有力气的永嘉现在的怨气比谁都重。
白日里永嘉喜欢自个儿独处着,只有皇亲们聚在一起说话时叫了她去,她才肯挪步子。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