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身形轻灵,刀光剑影间,两人交手如疾风骤雨。炼气翻涌激荡,剑光刀芒交织的余劲,将凌北风头上那顶毡笠吹飞了去,将地上的落叶与砂石震得四散乱扬。
凌司辰甚至未动烈气心诀,仅凭满身灵气和数月修行增强的剑法,便已逼得黑衣修士步步后退。
他心中一动,难掩疑惑:兄长的力量怎会如此薄弱?还是说,这几月自己的修为竟真有如此精进?
那句“绑回去”原只是威吓,没想到眼下竟真的可能成真。
凌北风依旧沉默,刀势却渐缓,凌司辰看准时机,剑光如横斜而过,凌北风刀锋抬起应对,却终是避无可避,被剑锋逼得退到坡道尽头。脚下细沙滑动,他险些失了平衡。
凌司辰见状,手中剑气一收,后退半步,“兄长,我不想和你兵戎相见,更不愿伤你分毫,随我回去吧!”
凌北风低头看着手中刀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已发白。他垂眸静默片刻,忽然讪笑一声,那笑中竟带着些许凄凉。
“没了那东西,我竟连你都打不过了么?”
凌司辰闻言,眉头微蹙:“那东西?”
凌北风抬眸,眼角闪出一丝寒意。
倏尔,他猛地一扯掉肩甲,伸手一拉,衣襟敞开,露出半边胸膛。
凌司辰眼前一震,却见那胸膛上竟是一个骇人的血窟窿,四周布满斑驳的血痂与伤疤,疤痕间依稀还能见到些微烙印般的痕迹。
白衣少年目瞪口呆,握剑的手不禁一抖,刚要发问,却听凌北风先沉声开口:“你可知,这里曾经是何物?”
“何物……?”
黑衣青年勾起一抹凄冷的笑意。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段时间去哪了吗?”他语中冰冷,又兀自答道,“我遇见了个疯婆娘,虽失了忆,却能道出旁人一生也无法知晓的秘密。我顺着她的指引,去了遗迹禁地、大漠魔窟,兼玉城。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凌司辰脑中轰然炸响。“兼玉城”——他记得这个名字,岩玦曾经提过,但他此时却说不出话,喉间微动,眼睛一直盯着凌北风。
凌北风见他瞠目结舌的模样,倒又是冷笑一声。
“那曾是蓬莱囚禁北魔君归尘的地方。虽然如今已然坍毁,却残留着无数秘术与咒法的痕迹。在那里,我也终于……明白了我这副身体的秘密。”
他伸手按在胸膛的窟窿上,眸光阴沉,“这个窟窿之处,曾生长着一枚名为‘血果’的东西。”
*
凌北风自顾自讲了起来。
“我十一岁那年,遭魔袭身负致命伤,奄奄一息之际,被人带入魔窟废墟。那时,血果刚被剥离而濒临凋零,是云海施术让它及时与我结合,我和它,都得到了苟延残喘。”
他缓缓闭目,似在回顾过往,再睁眼时,却添了些狠绝:“本应是天赐神力,助我突破极限,成就战神之体……可你道为何,这么多年,我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他抬眼逼视着眼前少年。
凌司辰屏息半晌,终是低声问:“为何?”
凌北风声如死灰:“只因这枚血果,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而是属于你的母亲。”
凌司辰瞳孔骤缩,心中惊涛骇浪,却强作镇定,已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凌北风继续道:“它吸收了我的气脉,与我同增修为,原本并非属于我的力量,却让我误以为那是自己苦修所得,妄自尊大。最终,又因并非它的初始主人而无法获得全部力量,亦无法突破最后一道瓶颈,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战神。”
他的声音幽幽而沉,仿佛自深渊涌出,却听得白衣少年一愣一愣。
凌司辰想起了岩玦所说,母亲从小体内被种血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