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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文侪所说,那巨型鬼布偶通身长着红毛,四肢浮肿,乌黑大眼瞪如铜铃,头顶则生着稀疏的黑发。

第一层一无所获。

而在第二层的玩偶残肢中,戚檐也没能从那些细胳膊细腿中翻到什么。

第三层,一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便是淡粉的、天蓝的、鹅黄的清新绒毛,那些东西铺得平平整整,颇有强迫症的意味。

戚檐觉着没意思,伸手胡乱一搅便要往下看,哪曾想他这一搅却叫那些绒毛翻了个面,露出背面的艳红。

戚檐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他听不见柳未的呼吸声了?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再顾不得什么,只猛然往外冲去。

走廊的光亮在一瞬之间耀得他眼前一花,可定睛看去,却只见捧着两块干毛巾的老管家正攒眉盯着他。

老管家说:“戚少爷,夜深了,您快些把头发擦干了去睡吧!”

戚檐有些发懵,原来已经到深夜了么?

他接过毛巾,极自然地忽略了来自柳未卧房的一道灼灼目光,朝走廊深处的房间走去。

***

戚檐是被噼噼啪啪声吵醒的,他睁眼,看到的不是这山上熟悉的铅灰与苍青,而是吞没一切的橘红。

——是火光。

火,吞没了前院的一切,他伸长颈子,看见那园丁老伯浑身沾满了火焰,正绝望地在泥潭里打滚。

一阵刺痛逼得戚檐蓦地掀开了厚重的棉被。

原是一小簇火苗已咬上了他的裤腿,他一愣,下意识砸了屋里的盆栽,把里头的土往脚上掩。

然而厚土拨开,火苗仍旧没有熄灭,且在不断向四周扩散。

他冲去房门,看见那瘫在沙发上的医生俞均,那医生见他要去浴室,嘴唇翕张,却是欲言又止,最后仅仅把手压上了双眸。

戚檐没搭理他,只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可那无疑是白费功夫,火苗并没熄灭。

他也在这时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火并不会损毁他的衣物,它们灼烧的,仅仅他的肉身。

戚檐粗略一算,这火苗最迟在一小时内便会覆盖他全身,且在这之前,他也极有可能因重度烧伤而死。

“没有时间查找线索了……”戚檐强忍疼痛,“得把死况给还原了才行……”

他往楼下跑时,看到楼梯旁边蹲着那用棉被裹着自个儿、放声痛哭的袁景;席地而坐的柳未倚着楼梯,指甲死扣着一块软木板,将下唇咬出了血也不愿意出声;四婆将自个儿锁进了屋子里,他瞧不着;老管家就站在门侧,腿部肌肤已被火烧得焦黑。

仍旧保持体面的管家冲戚檐微微屈身,说:“戚少爷,早安。”

戚檐没工夫回应,径直跑向后院。

他们当真不知疼痛滋味么?

心里有片刻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那疑问便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

雨水将他的身子淋透了,可他除了向前奔跑,别无选择——他愈是慢下步子,大火灼伤全身的疼痛便愈是强烈。

所以他只能迈开腿,再迈开腿,叫四肢的酸痛与近乎窒息的疲累舒缓难耐的烫伤与烧伤。

他很快便到了池塘边,倒也不怎么慌乱,踩稳了池塘周遭那些发软的泥,便开始仔细回忆李策死亡的细节。

“淹死,再加上泥巴糊脸……”戚檐算着,“面朝下跳,叫什么尖锐东西戳着脸蛋必然不好受……”

戚檐念叨着,也不做任何心理准备的,只转了个身,挺直身子往下躺。

扑通——

浑浊的池水在大雨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吼叫,转瞬便将那不速之客吞进了腹中。

浇不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