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他很快闭上嘴架起邦德,钻上卡车后猛踩油门启动:“你刚刚本不需要将那些人全部杀死,也许警方逮捕他们,能审问出关于幕后主使者的蛛丝马迹呢?”
邦德用军用折叠刀挑出子弹,即便疼痛令他不断渗汗,也不影响他用标准的伦敦腔冷嘲热讽:“又或者警方前脚把人关进去,后脚就把人放出来。”
“这里是巴黎,军医。法国政府从来不知道法国警方到底在干什么。”
约翰:“……”
军医没法反驳的同时,心情复杂。他不断扫视后视镜,犹豫半晌:“……听着,这或许轮不到我来说,毕竟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但在经过这些倒霉事后,我还是想说——”
“敬畏生命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你看过我的博客,你……或许知道我上过战场。我送过很多士兵离开战场,或者永远离开战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士兵更倾向于冒险激进,这往往会让他们失去很多……健康、亲友,甚至自己的生命。”
邦德丢开折叠刀:“我看不出杀几个罪犯和敬畏生命有什么联系。”
“你正在尝试让自己对死亡麻木。”军医犀利地指出,“别反驳我,我见过的士兵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这不是什么好事,麻木冷漠的确会让你变成一把所向披靡的刀,专心致志地指向前方,但你必然会在劈砍的过程中,牵连到那些离你很近的存在。”
“死亡会带走你身边的人,或者靠近你的人,这种事没发生过吗?”
“……没有。”邦德消毒过后包扎上伤口,不去想在追查勒西弗的过程中,因为他的杀戮而被牵连,死于勒西弗之手的某位名叫索兰格的姑娘。
“所以你在建议我以后别干掉任何一个罪犯。”
“不!”约翰自己也曾为了保护夏洛克,杀死一名连环凶手,“我只是……我不觉得,在扣动扳机前多思考一下后续的牵扯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会因此救下更多人。我也不觉得敬畏死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对死亡的敬畏会让人三思而后行,计划更缜密。”
“所有医生都知道麻木的病人比惨叫的病人更危险,你却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噢。原谅我,大概是脑袋边上这颗子弹让我有点不清醒,我确定你要面对的情境比我这种已经回归正常生活的人危险得多,或许杀伐果决才是你该有的行事风格。”
邦德冷硬的嘲讽因为约翰的退让又缩了回去,他默不作声地将蓝眼睛转向车窗外。
深色的镜面似乎倒影出那个叫索兰格的姑娘苍白浮肿的脸,M女士的话语依稀可闻:
“……多亏你那肌肉发达的手指如此敏捷地扣动扳机,现在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到底是谁雇佣了他,为什么。”
“你很难纵览全局,是不是?”
“她在死前一定被折磨过。你杀死了她的丈夫,这让她变成了唯一剩下可能知情的人。”【注1】
隔着水镜,玛门发出一声不甚满意的啧嘴声,显然祂本期待着更加血腥刺激、矛盾尖锐的剧情。转头再看向天使:“……你看起来一点都不为自己或者同伴担心?”
玛门开始意外:“几分钟前你还满脸愤怒地试图挣扎,那画面多漂亮——”
“比这些流淌的财富还漂亮?”利奥兰笑起来,摇摇头,“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比如地狱由别西卜独掌实权,七魔君几乎从不离开万魔殿。谁为您收集的这些财富?”
玛门更加意外地挑高眉头,“我曾听说过你的意志很难动摇,但看完刚刚那些,你却在想这个?”
利奥兰从不轻易在谈判中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曼宁好用吗?”
——曼宁,按照利奥兰的计划,本该去玛门身边潜伏的堕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