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额头满是汗,腰弓成虾米似的。大约是饮食不规律,胃出了些问题。这是从前世带来的老毛病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饿起来钻心的疼。
她朝门外值守的女使喊,“劳驾,劳驾,我肚子饿得直疼,姐姐能给我带些吃的么!”
门外聚在一起说小话的女使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但一想,屋里的人白日里才刚敲诈过他们郎君,便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
想躲,但又怕屋里的人真有什么要紧事。
一个侍从也是犹豫半晌,朝分派到莲心屋中的女使使了个眼色:“没见她白日里有那爬山的牛劲?她能出什么事,咱们躲个懒儿,待会再过去,说不定她就忘了呢。”
谁也不是天生喜欢干活的。
闻言,女使们也深觉有理,见那被叫的女使还略有犹豫歉疚,便索性拉着她一起打起了叶子牌:“夜深露重,少有人醒。明日郎君追责,你只推说自己睡着了不就行了?没人能挑你的毛病...”又笑谈起了天来。
莲心在屋中,听着一阵阵的欢笑,只觉腹痛如绞。
她心下慌张,胡思乱想着。
总不会没死在县丞手下,却死在逃出来后的饱餐一顿后吧?真是乐极生悲,唉,早知会如此,方才的饭,就不添第四碗了,真是后悔...
吴钩也急得直叫:【小莲心,小莲心,你叫辛三郎来!】
但满头大汗间,莲心已无力支撑。
痛意愈重,她的额头一歪,弓起身子,难受地抵在了枕上。
...
辛三郎在枕上睁开眼睛。
已是三更,他仍未入睡。方才似隐约听见欢笑声。
不知为何,枕下父亲所赠的匕首也在轻微嗡鸣震动。
常见鬼怪神志中记载入山遇见的异闻,原以为多为后人牵强附会,现下看来,莫非山中确有奇异之处?
辛三郎长发拢于右肩,那一把黑鸦鸦的秀发几乎像要将他的脸也掩埋似的。
未多思索,他披上外裳,起身向外走去。
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沿院门方向走去,定睛一看,才发现声音的来源竟是一群女使在玩花绳。
他轻轻皱起眉。
手中的提灯摇曳,火光也摇曳。光映照得那眉心蹙起了一道极浅的褶皱。
他不光不信鬼神,更不信反常。
“原来是你们。”辛三郎问,“发生了什么?”
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使们一静,面面相觑。
而没有喧哗声遮掩,屋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好饿,我要吃一头牛两头牛!我拳打镇关西!脚踢武宁县丞!”莲心在尖叫,“有没有人送吃的啊!”
辛三郎不意会听到这些。
绝望至此,凄厉至此,而屋外的人却还毫无反应...
他面目一凛,冷冷扫视周围女使一眼。
事出紧急,也顾不得别的了,他步近,隔着窗子道:“虞小娘子,是你在喊?你可还好么?”
屋里的莲心一顿,方才她怎么都喊不来人,腹内虽自己缓过来了,心里却有气,索性开始发疯。
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方才喊天喊地也没人理,一发疯,反倒被人听见了...
说都说了,也没法子不承认,莲心只好道:“是我...那个,我饿了。”
夜色安静。只闻幽微鸟鸣。
窗外郎君也沉默了。
片刻,外面传来他转头吩咐仆从的声音:“给虞小娘子拣些点心来。”又问,“小娘子还有事么?”
莲心讷讷:“...没有了。”
屋外“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