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不光自己是本朝的抗金名臣,更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第二十世孙,属于唐睿宗李旦的那一支血脉。
除开血缘上的遗传,李氏家中子弟世代做官,又好交游,故而在各地皆有李氏子弟的官宦人脉网络。
这也导致每处地界若新迎来了李姓官,原先的上级便要打起精神来,在背后查验一番。
——若此人是真的李氏子弟,那就敲锣打鼓,之后的任期里屡屡照拂他;若不是,便也松了口气,一切只公事公办即可,不必再提着心怕开罪了这盘根错节的一家子了。可见李家势力之大。
也是为了这个,李氏子女往往只会与早已有过姻亲关系的人家再度联姻,缔结权力网络,加固人脉。
眼下当家的是李月仙的父亲,李钰。而他所娶的,就是他的表妹,李月仙的母亲。
对于这样权力至上的人家,若非她家中也颇有势力,怕是连大门都进不来
莲心被女使引着,一边脑中一刻不停地盘算,一边一路走进这座园子中。
不提一路上所见到的各种珍稀花草,光是这座地段极佳的园林,其造价怕就已是个天文数字。
莲心只将一旁的陈设瞧了两眼,知道了李家的大致情况就作罢,继续冷静地向前走。
天色已经将要由晦暗转为明亮起来。
一层薄如蝉翼的黑夜将被它所覆盖的灼热的火球所烧化。
在竹露摇曳滴下的小路上,莲心的耳朵终于捕捉到一点声音。
“外人你姨母全完了!”
随后又是熟悉的倔强声音。
李月仙在模模糊糊地反驳。
想来马上就要到李月仙的屋子了。
她们在争吵,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兹事体大,不动怒才是不正常
而如果这些都还算在莲心预料之内的话,接下来的一个声音却叫她大吃一惊。
“——唐二娘子,你眼下责备李月仙也没有用,还是赶快想个法子堵住临安中的悠悠之口吧!真叫临安府的人以为李月仙是故意弄虚作假,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那贵妇声音却并不对这个中肯建议买账:“朱娘子,我还没有怪你,你倒先跳出来了吗?若不是你将你自己的词混进诗稿中,我儿怎会误将你的词当作她姨母的?我没苛责你为了用自己的词扬名,已够留情面了吧!”
听到这里,屋中发生了什么已一目了然。
莲心简直大惊失色。
糟了,朱淑真怎么孤身一人跑到李府来了?
朱淑真本身在临安府风评不好,又是一副吟风弄月的文人脾气,受了些气就爱写词抒发出来,有时候甚至为了写些好词还特意在相好面前自哀自叹,搞出一些矛盾之后体味着痛苦顺势写出好句。
这样的她,真要是和脾气高傲的唐二娘子对上,日后再因此写上些抱怨影射的什么词,简直不敢想会是什么世界末日的场面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莲心在门外听着她们争吵,呼了口气。
来的路上,她就已了解了在她睡梦中时发生的事和眼下的状况。
她和李月仙拿到炙肉宴上给众人传阅的,确实不是唐琬所作,而是朱淑真一次来旁观她们整理诗稿而不小心放进去的自己的作品。
而在莲心等人对此事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对这几首词大加宣传,露出纰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昨夜一场达官显贵的宴上,朱淑真往日分手分得难看的一个权贵相好认出了朱淑真的笔迹,将此事揭露了出来。
而昨夜此事发生后,宴上众人虽均讷讷不语,但想也知道,权贵之间没有秘密,此事想来不过三日就会再次像刚散布出去的“唐琬与赵郎君婚后感情甚笃,并非因为陆游才郁郁而死”一样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