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资格进来咱们的宴席了。”
“是啊,听说她夫君恼得了不得,要将她赶出家门”
“她爹爹阿娘也发愁,有个这样的女孩儿,真个家门不幸。”
“唉,就是她真爱舞文弄墨些,何必非要写那么露骨呢?写些花花草草的伤春词,一样能展露才华,也不至于到如今被人人追着骂的地步啊。”
一位长脸贵妇和一位圆脸盘娘子轻声议论,声线顺着逐日变暖的春风送到莲心耳边。
“创作的真谛,就是能自由表达所想,可不是沽名钓誉。你们还点评上靠自己才华吃饭的人了呢”
莲心实在听不过耳,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自言自语。
话没说一半,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老实点!”
范如玉一边和今日宴上遇见的第不知多少个娘子笑着客气完,一边耳听八方,截住了莲心后续可能口出的狂言,“要背后说别人坏话,就要背得足够后,要不然还不如当面骂呢,懂不懂?”
她嫌弃地捏捏莲心的脸蛋:“以你的嗓门,方才那句话,估计连走远的蔡娘子都听到了!”
莲心被范如玉扯着脸,连讲话都含糊了:“不冗”
“不懂!我只懂一件事,就是你方才认识了不少人,都快将宴上所有人都聊过一遍啦。”
摆脱了范如玉的手,莲心跳出一臂开外的安全距离,才有些期盼地推推范如玉的手臂,“阿娘,战果如何?”
——有关于官家态度的新进展吗?
但范如玉的表情还是令她失望了。
范如玉摇了摇头,叹口气:“哪有那么容易。这种宴会上,单是能接触到宫人的贵夫人就少,更遑论她们能否与我说实话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喃喃完半晌,回过神,她拍拍莲心脑瓜:“你去玩,一切有阿娘呢。就是情况再坏,总归也不过是咱们在临安府多留一两个月的事,也算不得什么”
范如玉与她在临安府多留两个月,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若加上还有爹爹和三哥在上饶等待的事呢?
莲心无法将这个疑问说出口。
因为她看见范如玉满面的风尘仆仆,难掩的疲倦,以及手背上的一串燎泡——一旦人上火着急,就容易起这些。
而万事不进心里的莲心能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临行前看见的三哥手腕。
那时候只是燎泡。但如果她和阿娘没能及时达到临行做的保证,三哥又会变得怎么样呢?
莲心没法再将这后果继续想下去,只能双手用力交握着,勉强笑笑,看着范如玉振作起精神,拉下衣袖,继续投入到下一场寒暄客气中。
在上饶研制火药期间,莲心大大小小也受伤了不少次。每次受伤时,医师都会叮嘱莲心,伤到其它处尚可,却绝不要再伤到旧伤处新生长出的皮肤。
莲心猜,大概是因为失去新生长出的骨肉,会比失去原有的骨肉更痛吧。
一样的,她不能失去三哥。
失去手足的痛苦,哪怕一点点,她也不想承受。
“小娘子,你敢不敢喝酒呀。”
快乐和悲伤在一具身体里都可以对冲,更别提在不同的身体里。一旁的人群正嬉闹着,有权贵家的小娘子不忍看莲心落单,笑着将她揽到身边,逗着她喝酒,“李娘子带来的黄封美酒,我们常叫它‘黄縢酒’,你不尝尝可是来得不值啦。”
莲心赶紧甩甩脑袋,摇掉脸上的沮丧神情。
“‘红酥手,黄縢酒’,原来是这种酒呀。”
莲心接过与她说话的黄衫娘子递来的酒盏,小抿了一口,随即五官都紧皱在了一起,“嘶——好辣呀!”
周围几个小娘子都捂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