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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婀目瞪口呆,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磕巴了一下,“那、那天使怎么办?他说什么?生气了吗?会不会要责怪于郎主?”

三郎方才始终没出言,此时才道:“只要父亲不立即走,怎么都会得罪。倒也不差一两件事了。”

莲心知道三哥是在安慰她,但她抿了抿嘴唇,扭开了头。

她垂着脸,不讲话。

三郎有些头晕,微闭上双眼,轻声道:“莲心。”

因为听见了三郎方才的话,莲心都不想说话,但还是看不得他躺在榻上病容憔悴,那样静静等着的样子,只能继续僵硬地扭着脸,小声:“干嘛。”

三郎并不避讳谈到方才的事:“我讲的话,吓到你了吗?”

明明从第一次见面时,三哥就是这样冷淡又平静的样子,莲心也晓得自己早已习惯,可现下见到他这样,莲心却难以自控地感觉到莫名的悲哀。

暗自生气了这样久,她还是说不出责难的话。

最后也只能一边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认了输,小声道,“没有。这也想吓到我?”

半晌,还是忍不住嘟囔:“反正生病了,难受了,怎么样了也、也是你自己受着,和我有什么关系?吓到我什么?”

到底还是不忍心说出具体“怎么样”,莲心跳过了最终的那个词,扭开头,嘟囔起了别的。

就在方才,那个不能说出的词像火苗一样,烫在莲心的嘴唇上。

三哥也会死吗?

莲心不敢去想这个可能,只要一想,她马上就能感觉到胸口堵上了一团蘸水的棉花,叫她几乎窒息。

她只能停在原地,垂头丧气的,不讲话了。

“站在死亡的面前,却蒙上双眼,不敢直面它的存在。如果这样做了,我们又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明明在说的是自己的生死,三郎的神情却仍旧安静,他合拢手指,轻轻握了下莲心见到他伸来手就下意识放上去的手腕。

那是很轻,又很坚定的一点力道。

“人之生,是气之聚。聚则为生,散则为死。①”

三郎的声音淡淡,情绪也平和,“我们都是气所聚成的,就算散作气,也一样留有生存过的痕迹,你不觉得吗?”

莲心的脸僵着。

其实她也不愿意这样一直讨论这么叫人难受的话题。

可是,可是。

“可是,我不想叫三哥散成气,散成烟”莲心忍着喉头有个硬块的感觉,近乎惶恐地回答。

她其实有很多俏皮话可说。

她想说你读老庄读多了那是唯心主义,也想说你如果死了不知道有没有工作分配志愿啊,如果被分到一千年后做车尾气风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从容,还想说,三哥平常又不生气怎么会变成气?怕是她自己才会变成气

她想说的很多。

但如果以后没有了三哥在,这些话又该去向谁说呢?

“没有三哥,确实不会怎样。但就像即便站在有光的地方,也没有影子一样。那是只有孤魂野鬼的样子呀。”

最终,莲心只是抠着榻边的一条木缝,很小声地说,“三哥,三哥你别留下我一个人我不想这样”

孤独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头顶。

就像初次来到这个朝代的时候,就像第一次失去虞公甫的时候,就像被三郎接走时的那样。

当莲心发现自己在哭的时候,眼泪已经爬满了整张脸。

自打冬至过后,三郎病倒之后,他就没再提起过之前教育莲心“是个大孩子”的话了。

他默默看着莲心的样子,舒了口气,半坐起来,招手叫莲心坐过去。

看着莲心,稚气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