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如玉想问问他说的“蛮好”是指做朋友,还是做丈夫。
但想想,又觉得这事到底太早,若提前知道难免会在脸上带出来,那就不好了。
她不欲令几个孩子关系变尴尬,便也罢了,得了这个答案,就不再提。
只收回到嘴边的话,拍拍三郎肩膀,起了身:“好,阿娘知道了。你别多想,我就随口一问。”
三郎“嗯”了声:“没有多想。”起身送范如玉。
范如玉听见这话,却停下脚步。
“就敷衍我吧,你这孩子。你就是因为思虑过重,才有了这一身的病。也怪我怀你的时候不小心”
范如玉有些难过,看着身旁已长成少年的三郎。
正是长肉的年纪,他的肩宽起来,个子像树一样向上拔,面孔却消瘦,下巴尖尖,腰身宛若女孩一般纤细。
只要是个人来,看见他雪白的面颊,便能知道这是个身弱的郎君。
按理来说,范如玉和辛弃疾都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强壮不少,是不该生出病弱的孩子的。
但她嫁给辛弃疾后怀着三郎时也是第一次生育,难免诸事不小心,今日不小心滑了一跤,明日又没留心吃了些容易对胎儿不好的食材。
回想起来,大约就是桩桩件件加在一起,才叫生出来的三郎一出世就那样呼吸微弱,体质极弱。
后背传来轻轻拍抚的感觉。
是三郎在拍范如玉的后背,将她从难过中唤醒。
他看着范如玉,温和道:“怀四郎时,母亲用冰,也没有如何。想来我的身子只是命里带的吧,母亲不必自责。”
范如玉笑了:“我信命,你又不信命,现下和我讲这个”也只不过纯粹是安慰她的话罢了。
三郎便笑了下,没再讲话。
范如玉看着儿子的侧脸,心下复杂,轻声道:“三郎,你长大了。”
“是。我大了,母亲不必再总为我提着心了。”
三郎扶住范如玉的手肘,温和地提醒:“母亲,小心脚下。”
范如玉应一声,说“没事”,手却还是搭在三郎手臂上。
直到一级级下了台阶,范如玉也不想再讲方才令人沮丧的话题,打起精神,想起什么,回过身来拍拍他:“对了,方才好好的,怎么要推开莲心?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心思也很细的,说不得现下也伤心了呢。”
三郎没有停下脚步,只面上闪过一瞬间的失语。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种情绪就像划过湖面的水鸟痕迹一样,又了无痕迹。
“她也大了。”他简单回复。
范如玉一想,他二人整日和韩淲这群郎君在一起玩耍,彼此有个分寸也好,毕竟韩淲等人又不是三郎这样的哥哥,能避免他们有样学样,也好。
便点点头,“你的思虑,总是最周全的你自己有数就好。”
莲心确实长大了一些。
一段时间没见的陆子坦都围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转了两圈:“小莲心,你这是长高了吧?”
莲心得意:“是吧?”
又道,“我的头顶都能到”四下环视一圈,想找个能突显她自己身高的参照物。
找了一圈,大家却都晓得她是什么德性,全已忙不迭坐下,不给她参照了。
最后,唯有方进门没搞清楚状况的韩淲被逮了住,被莲心指着大声宣布:“我的头顶都已经到涧泉哥哥的肩膀了!”
大家都笑了。
韩淲也觉得好笑,在莲心脑袋上拍了下:“行啦,别老拿我玩笑了。还是快想法子给谢太守准备东西吧。”
大家又都转回了脑袋。
韩淲说的这话确实有理。
不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