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只身前来的陈恕俨然就是个另类。
丁御史和金知府都面露惊讶,丁御史挑挑眉,而金知府则直接嗤笑一声道:“这是知道自己交不上税,过来负荆请罪了?”
话音刚落,陈恕便大步走进来了。
“平阳县知县陈恕,拜见御史大人,知府大人。”陈恕不慌不忙地朝二人行礼。
金知府脸上浮着笑,“陈大人请起,今日何故来迟啊?”
对他的刁难,陈恕拱手道:“大人何出此
言,昨日约好巳时相聚于府衙,如今还差一刻钟。“。
金知府面露嘲讽,摆了摆手。
早一刻钟,晚一刻钟又如何?难道这一刻钟就能凑齐几石粮食了?
“陈大人既然来了,还请将夏税送上,速交来查验。”金知府抿唇道。
陈恕轻轻颔首,一扬手,墨竹和青松就抬着几口袋东西进来了。
金知府一看地上这几个口袋,如何也没有三石,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质问道:“陈大人这是没有凑齐?”。
丁御史在一旁沉默看着,眸光闪烁。
陈恕回道:“知府大人不要着急,要不先看一看袋中之物。”
死到临头了还要玩什么花样?
金知府不屑地笑了笑,“也行,本官来看看你新种出来的麦子怎么样。”。
他使唤一个衙役将口袋解开,细绳刚离开袋口,一堆干燥的泥土就涌了出来,土腥味顿时弥漫开。
衙役一惊,抓起后面的口袋使劲一抖擞,几个袋子中竟然装的全是泥土!
不,也不尽是泥土,其中还夹杂着几颗青黄未熟的麦苗。
“大人,这……”衙役惊讶地看着金知府。
在座所有人都看呆了,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金知府先是纳闷,然后就是愤怒,指着陈恕大骂道:“你这是何意?这些就是你的夏税!”
这陈恕是不是疯了?难道是知道自己交不上,故意而为?
陈恕顶着她怒火冲天的眼神,沉稳地回道:“没错,这的确是平阳县今年的夏税。”
金知府抖着胡须,鹰隼般的目光直视着陈恕,冷哼道:“陈恕,你可知逃税可是重罪,况且你还糊弄朝廷命官,丁御史在此,竟也敢以土充麦,试图蒙混过关!你该当何罪!”
金知府这么多年在府衙当中,一直是以脾气好著名,甚少在下属官僚面前发脾气,今日这突然的发难,让衙役们和其他几位知县都是浑身一凛。
漩涡中心的陈恕好似依旧没有半点慌乱,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呈到金知府面前。
“这是何物?”金知府冷冷地道。
陈恕垂眸,用平缓地声音道:“去岁苏、松二府,遭遇水灾,陛下下令,今后若遇天灾,允许灾民从官府借粮,以大口六斗,小口三斗为准。今平阳县有下等田二十亩,若亩产二石,则应交夏税四石,今我将新粮尽数借给城中灾民,只是青苗未熟,怕知府大人不信,特意将田泥呈上,以证清白。”
金知府被陈述这一长串的话差点说懵,足足有一刻钟,才回过神。
陈恕竟然将夏税又借给了灾民!
金知府试图从他的话中找出错漏之处,但一时间竟无法反驳,朝廷的确有明文规定,陈恕手上捧着的,正是去岁颁布的《借米则例》。
他气得浑身战栗,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恕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
丁御史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恕,但并没有出声。
金知府只是一时被陈恕镇住,多年为官的他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
他铁青着脸道:“就算朝廷有此律法,但也该先将夏税交到州府,再由本官分发给灾民,你并没有这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