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后的程玉鸣修为更高深莫测,柳重月与他相识百年,其实并不知晓对方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只知晓或许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程玉鸣的镜阵可观测的范围更广,阵眼在他自己身上,借他的双眼去看镜中之景,要远比现下看得清晰。
他给景星使了绊子,在他身上黏了花蜜,引了虫蚁。
烟山的虫蚁本就生了灵,不惧修士灵力,只顾着吃喝,一只接着一只往景星身上爬。
景星自幼洁癖,被虫子爬了满身,又恶心又烦躁,挣扎着往自己屋子走。
行至半路未曾注意脚下,被程玉鸣的法术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摔入泥潭当中。
这样的捉弄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也足足让柳重月看够了笑料。
柳重月摇摇头,将从前记忆抛却在脑后。
他不知晓自己为何还一直记得程玉鸣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分明自己对他也不是用情至深,还记得程玉鸣杀妻证道的仇。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了辛云和程玉鸣之间的牵连与秘密,一时间有些难以下手了。
柳重月知晓自己不必再试探,种种行为已然告诉他,程玉鸣与辛云便是一人。
但辛云如今更青涩,虽然戴着覆面,但眼中情绪藏不住,没有程玉鸣那般老奸巨猾。
说不准自己此次死而复生,是否又是程玉鸣暗中做了什么。
柳重月想了想,又将视线放到水镜中去。
董凡雁带着向安上座,堂中摆宴,觥筹交错。
她与向安交谈了几句,问了他家中的情况,向安便一一作答。
董凡雁笑起来,问:“向大人乃当朝状元,陛下可有赏赐什么珍贵宝物于向大人。”
向安闻言便有些惶恐:“是陛下赏识向安才有此成绩,感激涕零,哪还能再向陛下索要赏赐。”
“实在是可惜,宫中藏宝阁存放着无数珍宝,也有上界仙人给予的灵丹妙药,或保人长命百岁,或使人就此得道升仙,向大人未曾问陛下要些什么,着实是有些可惜。”
向安闻言便有些惊讶,却很快调整好神情,道:“向安所求并非于此,家国安康,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极好,何必寻求什么长生。”
董凡雁见他对此事不感兴趣,只笑了笑,没再继续了。
柳重月睫羽颤了颤。
灵丹妙药?
千年后修行看重一人的资质,格外艰难,怎么在千年前,得道升仙像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似的。
董凡雁能成为柳家的恩人,或许也曾是修行之人,寿数延长,因而才能活到那时。
他总觉得奇怪,正要再看,那董凡雁忽然转开眼,直直与水镜外的柳重月对上。
柳重月心下惊骇,只一瞬,镜阵顿时散了,“哗啦”一声落回盆中,恢复了原状。
一股冷风自窗外吹进,将柳重月的衣袖与发丝吹扬起。
又一眨眼,辛云缩地千里,迅速返回了包厢,将柳重月单手抱起,灵流顿时四散将他们包裹其中,原地消失的后一瞬,一道长鞭破空击出,“啪”地一声落在残留着灵流的位置,将木椅击得粉碎,甚至打破了地面。
柳重月眼前晕了一会儿,很快又清晰起来,他已经被辛云带出客栈,站在城门处。
天际阴云一片,不复方才的盛日,隐隐还有雷鸣电闪。
辛云眉心微蹙,抓着木剑的手指用力收紧,手背青筋凸起,骤然回身相挡。
灵流轰然碰撞,狂风四起,吹得柳重月不得不闭上眼。
他听见辛云微微喘着气,小声道:“董凡雁是妖魔。”
“她不是董凡雁,”柳重月面色平静,“董凡雁已经死了,她只是夺走了对方的身份而已